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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桌前摆放着各式各样致华丽的胭脂水粉,还有一盒盒价值连城的珠光宝器,项链,手镯,戒指,耳环,他们一件件安详地躺在盒子里,用嘲讽的目光看着她,也看着所有后宫里可悲的女人。铜镜里映照着的,是一张绝世风华的娇颜,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美目如水,柳眉轻抬,薄唇浅勾,便足以毁城灭国。她抬起手,缓缓爬上右颊,生得这张脸,她算是幸,还是不幸呢?

,需要奴婢伺候吗?”留香在外室探着头,纳闷地看着坐在镜前发呆的志保,她不懂耶,历来的出门不都是要打扮的虽然说不上妖里妖气,但至少也得画半个时辰来“浓妆艳抹”一番吧?可是她家主子坐里头都几刻钟的时间了,却也没见动了多少工程,她心里痒痒地想进去帮一把,可是里头却老是没动静,真是郁闷到底了。

留香的声音打断了思绪,她眨了眨眼,对着镜子微微一笑,然后抬手挽起一头如瀑的青丝,拈起一支木梳熟捻地梳了起来,就这么一下,两下……然后完成,起身,随手捧出一套衣服换上,挂起以往不易察觉地笑容,朝外室走去。

留香回过神,便看到素颜出妆的志保,甚是惊讶:“……您……”如果说是平时的话,这副打扮她早已习惯,可是今日他们要去会面的是那个西域公主啊!早就听说那个什么公主对太子慕已久,今天朝见的时候就指名要住在写月宫,说什么前次来的时候就觉得写月宫风景很好,简直是胡说八道!宫里的宫女都在议论了,那西域公主前次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来过写月宫!真不晓得是不是外域女子都这么张扬放肆。气愤之至,更让人咬牙切齿的是随西域公主一起来的几名使者居然要求皇上大宴群臣来迎接公主的到来,虽然语气并不强硬,但却是求意三分,使意七分!而且……而且那个公主还及具挑衅的说想和太子妃“切磋切磋”,摆名了和太子妃过不去嘛!

据说那个公主相貌虽也算绝色,但比起志保还是有差距,宫女太监之间都互相打着赌,赌今晚宴上是谁赢,宫女太监们虽然对太子妃的姿色十分肯定,却也听多了“西域女子舞艺非凡”的“传说”,既然是“切磋”,她们从来没有显山露水的太子妃怕是要死得惨惨地咯!从不拿银子开玩笑的留香这回可是压了大把积蓄进去赌自家主子赢的的!可现在看看她家主子还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估计那些银票真的要打水漂咯……她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跟主不慎”!

眼泪都在打转转了,抬起头来的时候才惊觉撷艳和志保已经走远了,连忙小跑着跟上。月色些许朦胧,隐进宫灯里。

长长的宴席,满桌的水果酒杯。

新一坐在席前,微笑地和大臣们谈论着。当然,他不会忽略掉坐在隔壁席位上的那位西域公主投来的目光,他回过头,朝那名西域公主举举杯子,四目相对的时候,他看到了她眼底那份赤慕,不禁有些好笑。想到某个懒得说话的太子妃,这样的目光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出现,每次望进她的眼里,都是那些刹风景的瞌睡虫,也许在她看来睡觉是最重要的,每次……都这样。不由轻笑了声,手中的酒杯晃了晃,他举杯一口饮尽,嗯……或许他该猜猜他那位太子妃今天会以怎样出场,至少……不会向那西域公主一样打扮得跟花妖似的吧,呵呵。

无疑,眼前这个谈笑风生的太子殿下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英俊的男人。西域多的是美男,可是自从三年前随父王来这里参加中原皇帝的五十大寿时,见到当时正在画画的新一以后,她对西域那些所谓的翩翩公子开始不屑一顾,对于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太子爷,她那是日思夜想。西域女子从来都是坦荡荡的,她对新一的心意早被西域王看得清清的,于是就有了这一段和亲。不说明和亲对象的见意是西域王提出的,说什么中原人都喜欢含蓄的女子,反正她真的什么都不管了,今早朝见的时候就脱口说出要住进写月宫,虽然回行馆的时候被跟来的使者说了点教,但她是满足了,满足了皇帝的不好意思回绝,满足了她以后可以天天看到她慕的太子。来到宫中的时候就听说这太子刚娶进不久的太子妃貌比西施,她虽不能说自己凭这副相貌可以气死西施,但在西域,她也算是人人皆之的“西域第一美人”,她就不信了,她的相貌,还有她从小引以为荣的舞艺不足以打败一个刚嫁入宫中的妃子!

她不顾一旁使者的劝阻,提起酒杯朝新一走去,婀娜的身段只由几匹上好的绸缎裹着,走动的时候缎子飘了飘,就能看到一点点光滑的肌肤。原本围着新一谈笑的几名大臣见状皆含笑退开,像是在等着一场女追男的好戏。“太子殿下,不介意跟妾身干了这杯吧?”她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双目直视新一,等待回答。“当然。公主殿下的邀请怎能拒绝?”他微笑,垂头斟了一杯酒,笑看着她仰头饮尽。“你可以叫我宓儿。”她的笑容很灿烂,红唇轻启,也将手中的酒喝完。

待她提起酒瓶准备和新一再饮一杯的时候,宴会门口便传来了太监拉长的声音:“太子妃到——”太子妃?终于来了。宓儿抬起脸来,一时间愣住了……这个太子妃,确实有能和西施比美的资本,虽是没有任何红妆的素颜,虽是一身在宫廷里极为普通的装束,却足够让这里所有的美人汗颜。看来……对手不容小视。紧咬下唇,思绪收回的时候就看见了众臣惊为天人的目光,和……他的笑容,那种不一样的笑容,有着对妻子人的温暖。

一时间妒火攻心,她放下酒杯,在群臣未全回神的时候,右脚一弯,“啊!——”很好,非常顺利地扑进了新一的怀里,对于从小就学舞的她来说,简直是雕虫小技。得逞以后还不忘朝“敌人”飘去一个目光,却讶异地看到对方嘴角的轻笑,见鬼!他扶起软绵绵地倒在自己怀里的宓儿:“你还好吧?”宓儿闻声回过头,见到众臣集中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停顿了一两秒,然后缓缓站好,娇声道:“不碍事,多谢太子关心了。”收尾了还不忘抬眼对新一送去一两束秋波,他只得含笑点点头,然后松开搀着宓儿的手,回过身朝志保走去,却也没有忽略掉宓儿脸上明显的怒气。

“今天没有打扮啊。”很自然地牵起志保的手,偏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她抬起一道柳眉,侧过头来看看他,搞什么亲昵啊,奇怪。两人一起坐到了皇位左侧的席位上,直到坐上了位子以后,新一牵着她的手才松开来。这一切都被看在一旁缴着丝帕压着怒火的宓儿眼里,她今天非要让这太子妃颜面扫地!

“皇上驾到——”通报声响彻整个会场,所有人朝着大门跪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吼了几十年的同一句话,在今天听来比起朝上时的多了几分轻松味,少了些许肃穆劲儿,于是看起来皇上和皇后两人都是笑脸盈盈的。“众卿平身。今日无需谈政事,此宴是为从西域远道而来的宓儿公主接风的,众卿随意些便是,就坐吧。”中气十足的声音,皇上领着皇后坐上了宴会的最高席。“谢吾皇!”所有人就坐,吵杂声是有,却也都细如蚊语。

歌舞开始,那是全王城最好的歌坊。敬酒饮酒,也尽是些乏味的套路。坐在皇位右侧的宓儿偏过头来看到了新一和志保,他们俩看着歌舞也不说话,可是放至桌上的双手倒是握得挺紧。她双拳握了握,然后绕过席位走至圣上面前,双手交在胸前行了一礼:“皇上,宓儿想献舞一段,不知可否?”额前的饰物摇了摇,她又垂头。“当然可以。那么就有请公主为我们舞一曲了。”

话毕,歌坊舞女退下,几个西域装扮的姑的碎步上前,音乐响起,热烈的气氛立刻被带起。姑们旋着身,踏着满场的乐声,旋转,跳跃,身上的银铃交响起一阵阵灵动的狂舞,大臣们纷纷叫好,目不暇接地看这一个个五颜六色的裙角在场内飞舞,像是一群狂欢中的灵,欢腾起了整个会场。

志保淡目地看着,余光瞥见依旧微笑的新一,手上还是被他死死压住的温度,她轻呼一口气,这家伙到底想什么呢。抬眼,就见宓儿旋转着身子舞到新一面前,她手指轻捻,然后斟起了一杯酒,不容分说地自己先饮上一口,然后递到了新一唇边,缓缓倒入,看到新一喝下酒,才满意地回到台上,结束了舞蹈。

“好好好!!!”大臣们鼓着掌,一时竟忘了自己是在圣驾前。宓儿朝大臣们行了一礼,然后目光投向志保,道:“早闻太子妃才艺出众,可愿意让宓儿开开眼呢?”志保并无诧异自己莫名其妙地被点名,淡笑着抬起脸,音量不大不小:“公主严重了,本宫只是小时候学过一点,对音律略通一二,说不上出众,比起公主的舞艺,实乃不敢献丑。”宓儿强忍住耻笑的冲动,挑衅道:“太子妃是看不起我宓儿吗?”志保身后的留香急了,她的银票啊!!!志保依旧浅浅地笑着,停了一会儿,道:“既然公主这样说了,那本宫只好献丑了。”

宓儿站在台前看着志保缓缓步出,不知什么什么时候她手中多了一把琵琶,她步至台中,指尖轻点,乐声扬出,全场陡然安静下来,一段旋律过后便是歌声,轻灵的声音像是穿透了云端,直接腻进了听乐人的心底,一阵说不出的舒适由然而生。

绿纱裙白羽扇

珍珠帘开明月满

长驱赤火入珠帘

无穷大漠似雾非雾似烟非烟

静夜思驱不散

风声细碎烛影乱

相思浓时心转淡

一天青辉浮光照入水晶链

意绵绵心有相思弦

指纤纤衷曲复牵连

从来良宵短只恨青丝长

青丝长多牵伴坐看月中天

曲终,意不散。她提起琵琶,朝皇上行了礼,然后又步回席前。

良久之后,大臣们才暴出一阵喝彩声,“听过全王城最好的乐师弹奏演唱,还是太子妃最厉害啊!!”“可谓是此曲天上才有啊!”“有此歌艺,真是我朝之幸啊!”这下可是气坏了在坐在席下的宓儿,转过头去怒目而视,却望见志保一脸的淡然,挫败感更深,只得压抑着不发作,她这一辈子还没受过这样的窝囊事!

整个宴会在一片叹息中晃过去,没有人在意到了宓儿公主的怒气,也没有人……发现坐在某一角落喝酒听乐的王爷。

夜深。人静。

“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你这么厉害啊?”他坐在床前,抬头看着已经换完衣服的志保,他真的很惋惜啊,如果早些知道自己的妻子有这般能力,他就自己先听为快了。“是臣妾的错。”她也坐到了床前,正想蜡烛准备就寝,新一就先拉过了她的手,“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吃醋了?”坏坏的笑着。“没有。”她摇摇头。“真的?那你怎么让她这么出丑啊?”他眯起眼来看她,却没有发现他们现在的姿势很……“危险”。“我……”她脱口而出,却接不下去,总不能跟他说全是为了留香的银票吧?

“……我没有……啊!!你……喂……”腰间突然传来瘙痒,原来是新一在挠她痒痒!“真的没有吃醋啊?”他不高兴的撅嘴,他今天和那个宓儿这么亲近就是想让她吃醋的嘛!“诶!你别弄了……我没……唔!”话没说完,薄唇已被堵住,他居然……吻她?!唇上的压力慢慢减轻,她下意识的想别过脸,脸蛋却被定住,“我的太子妃,你今天……不准逃!”他一脸坏笑。之前那么多次都给她逃了,他做人可不能那么“失败”啊!于是……慢慢地覆上了她的唇,她愣住,只得任口他一口一口吃掉自己。

罗幔轻掩,月色入户,却照不进帐内的“满园春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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