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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10章 大梦初醒(4)

第64章 第10章 大梦初醒(4)

两天后,我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呼吸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我忍不住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而后在别墅里晃悠了一圈,循着人声走到了位于二楼的客厅。

客厅里电视机大开着,所有人都坐在那里,包括在海城消失了的夏云渺和许久不见的CHEN。但是大家的表情看上去都有些严肃,我正想走进去,却有些意外地从电视里面听到了我的名字。

那是一个国际新闻频道,此时正在播报早间新闻,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大大的彩色照片。

不是别人,正是我自己。

照片上的标题是:异能者异能管理局(IACA)亚洲分局A级通缉犯Ann Gu。

“IACA亚洲分局五级探员,光系异能者Ann Gu,中文名顾以安,国籍中国,因涉嫌杀害IACA亚洲分局局长William Lin和伦敦总部科学家Adam Lee而遭到IACA的全球通缉。据悉,顾以安于伦敦时间12月1日因涉嫌杀害以上两人被伦敦总部拘禁,于次日在非法异能者组织SOUL的帮助下从伦敦总部逃脱,至今下落不明。William Lin是顾以安的直属上司,五年前将她从伦敦总部带到了亚洲分局进行培养,但是据IACA方面的消息,顾以安与Adam Lee并非认识的关系……”

“以安?”吴世勋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客厅门口对着电视屏幕机有些愣怔的我,英挺的眉头紧紧皱起,“你都看到了?”

我回过神来,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客厅,“嗯,什么时候开始的?”

“已经好几天了,”他沉声道,“每天电视上都在滚动播放这条新闻,现在全世界的大街小巷都贴满了你的通缉令,所有的媒体都在报道这件事情,IACA承诺每一个提供线索的人都会奖励十万美金。”

“十万美金?”我冷笑了一下,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沙发上坐下,“没想到我居然这么值钱。”

“以安,”吴世勋的眼眸看上去有些黯淡,“对不起,我……”

我猛地打断了他,“别再说对不起了,又不能当饭吃,”说着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秦川一眼,后者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从我刚进来开始就一直附着在我的身上,带着深深的哀切,而后我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所有人,最终重新落到了吴世勋的身上,“Adam Lee死有余辜,就算是你们不动手,总有一天我也会亲手杀了他,所以你们不必再纠结这件事情。至于之前发生的,”我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你们真的感到愧疚的话,那就帮我一件事情吧。”

他闻言抿了抿唇,“你说。”

我的眼眸中渐渐地淬上了一层寒光,“帮我灭了IACA。”

众人闻言不约而同地看向我,我冷笑了一下,“他们舒服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该偿还的时候了,我们受了那么多苦,你们都跟IACA有仇不是吗?不如就新仇旧恨一起算吧。”

短暂沉默了一会儿,吴世勋眉眼沉沉地看着我,“你想怎么做?”

我眯了眯眼睛,“林涟娜现在在哪儿?”

“林胜义死后,林涟娜被委任为亚洲分局的临时局长,前几天已经走马上任了,现在在海城。”秦川道。

我看了秦川一眼,看到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彻骨的寒意,说起林涟娜的时候就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少见的狠厉。

“海城吗?”我若有所思道,“看来还是得回去啊。”

吴世勋和秦川对视了一眼,“你想从她开始?”

我点了点头,沉默地看了他一眼,不再是那副傲娇不可一世的少年样,卸去了伪装的他看上去冷静又沉稳,满腹心事的样子跟小时候一模一样。他的眉眼里有着几乎没变的英气和深沉,那样的相似,我当初怎么就没认出来呢?

我收敛起心神,又将视线挪向秦川,“你来到英国之后有联系过艾琳他们吗?”

秦川摇了摇头,“我担心IACA会派人监视他们,贸然联系的话反倒有可能把他们也卷进来。但是你不用担心,他们三个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林涟娜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毕竟不能随随便便就折了两个高级异能者和唯一的一个治愈异能者。”

“嗯,”我点了点头,沉声道,“这个月底是亚洲分局成立十周年的日子,到时候现场一定会有很多的媒体和嘉宾,我们可以利用这个机会来澄清事实。”

“可是,”许千树迟疑了一下,“现在你是A级通缉犯,IACA不仅将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到了你的身上,还让你成为了世人眼中十恶不赦的罪人,亲手杀了对你有知遇之恩的直属上司,还残忍地杀害了一个与你毫无关系的科学家。他们这样做,就是为了让你的话在世人的眼中再无可信度,就算是你把以前的真相都说出来,IACA也完全可以说是你捏造的,很难会有人相信你。”

是啊,IACA是想让我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样的话,就算是我注射了DOSE之后侥幸活下来,就算是我决定要和IACA彻底对抗,就算是我把以前的事情通通都说出来,在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人再相信我。

毕竟,有谁会相信一个A级通缉犯所说的话呢?

现在想来,虽然是SOUL铺的路,但是IACA当真是借机下了一部好棋,既隐瞒了林胜义和Adam Lee的真正死因,又将脏水泼到了我的身上,一箭双雕。

众人闻言有些沉默,吴世勋却突然开口道,“不用担心这个,因为根本不需要她亲自说出来。”

“什么意思?”宋晔疑惑道。

“人本来就不是她杀的,”他沉沉地看了我一眼,“更何况,不是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你该不会是……”我闻言眯起了眼睛,有些明白了他的话中所指。

他只是缓缓地勾了勾嘴角,笑容冷冽,“比起以安,有些真相,让IACA的人说出来不是更有说服力吗?”

短暂的会议结束之后,我坚持要一个人出来走走,他们拿我没办法,只能无奈同意。我站在别墅前的海边,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海平面,迎着有些湿冷的海风,看着潮拍打着崖壁激起的层层白沫和在风中孤独矗立着的灯塔发呆。伊斯特本虽然是东萨克斯郡最大的自治市,但仍然属于一个度假城市,因此冬天的时候人流量锐减,今天的天气也不好,海边根本没有什么人,我倒也不需要担心被认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感觉到被海风吹到身后的头发被人温柔地拢了起来,而后一件还带着体温的大衣便被人披到了我的肩上。

来人没有说话,做完这一切之后就静静地站在了我的身后,再也没有动作。但即使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做,我却还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他的身份。

你看,秦川,我们曾经是光凭感觉就能判断出对方所在的关系,我们曾经是那样亲密的家人,如今却在面对彼此的时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时光多残忍,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却留下了不该留下的。

“秦川,”我望着海平面轻轻地开口,“我不是曾经告诉过你吗,有什么事情的话一定不要瞒着我,我可以和你一起面对,可是你却没有听到我的话。”

“是我将事情想得太简单了,”他闻言轻叹了一口气,叹息声倏地被海风吹散,“我应该告诉你的,不管什么事情我都应该和你一起去面对的。对不起,以安。”

“是那天吗?”我缓声道,“我从家里跑出来的那天,你去见了吴世勋,你们是在那天晚上坦白的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其实早在你被宋晔他们带走之后我就开始怀疑他了,但是后来他为你挡了刀,我就以为是自己多心了。但是后来图书馆的事情发生之后,你说是他主动要求去的,后来我们又查到了夏云渺的事情,我就觉得他一定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但是一直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其实那天一开始我也只是试探地问了问,后来没忍住就把心里面的怀疑都说出来了,没想到他居然都承认了。”

“然后你从他那里知道了十二年前的真相,便决定要和他合作,当他在IACA的线人吗?”我沉声道。

他沉默了一下,而后轻轻地嗯了一声,“你知道的,我在十二年前失去了全部的家人,我一直以为那是个意外,但是后来却发现不是,我的亲人全部是因为IACA而死的,我却在仇人的地方傻乎乎地待了这么多年,还天真的以为我们之前一直都在做正确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所以你早就知道他被宋晔救了的事情,却一直瞒着我?”

“……嗯。”

“看着我那么伤心难过,却还是什么都没有告诉我?”

“……对不起。”

我没有再说话,他也一直低着头沉默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突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秦川,你说上天为什么要让我们经历这些事情呢?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平静的生活呢?为什么一定要活的这么痛苦呢?”

他愣了一下,而后苦笑了一声,声音清缓,“或许……是为了让我遇见你吧。”

我的心尖猛地颤抖了一下,感觉到胸口汹涌的埋怨在那一瞬间土崩瓦解。而后我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他,看到他虽然用力地勾着嘴角,大大的眼睛里面却晕染着浓浓的悲凉和深深的怆然。

然而下一秒我的视线却突然被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人影所吸引。

吴世勋。

他站在别墅的门口,手中抱着一条薄薄的毯子,迎着光,迎着风,就那样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两个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看到我回头看见了他,他冲着我笑了笑,笑容里却有着掩饰不住的苦涩和心酸。而后他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看我,转身缓缓地走进了别墅,背影高大却落寞。

秦川顺着我的目光看回去,虽然只看到了一个有些模糊的背影,但却立刻反应了过来。而后他苦笑了一下,似乎是在嘲笑自己方才那一瞬间莫名的期待。原来即使到了现在,即使是在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之后,她还是会在第一时间看到那个人。

越过重重的距离,她只能看到那一个人。这已经不是一种习惯,似乎已经成为了她的本能。

原来,真的有先来后到这一说。他陪伴她的十年,终究抵不过他陪伴她的十年。

原来他的十年,只是换了一眼花开落。

“以安,”他收回目光,嘴角苦涩,却远不及心头的万分之一,他看向那个还没有回过神来的女孩,“你……还喜欢他吗?”

我默默地收回了目光,眸色沉沉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苦笑了一下,“我还能喜欢他吗?”

他突然伸出手替我理了理飘散在额前的碎发,“以安,”他神色温柔地看着我,“你还记得我曾经跟你说过的话吗?”

我有些不解地看着他,他却伸出手指了指我心口的位置,“想不明白的时候,就跟着自己的心去做吧,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心头不知道为什么酸酸涩涩的。而后我沉默地看着他,忍不住想到我们曾经相依为命的日子,想到无数个他将我护在身后的瞬间,想到他明明很思念家人却还总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那样的痛苦,与他如影随形了十多年,但是在那样痛苦的年月里,他却活成了我生命里唯一的光。这样的秦川,让我如何忍心再怪他?

那一瞬间我突然就心软了,强硬的态度再也装不出来,猛地伸出手一把抱住了他,“秦川,”我一边笑一边流泪,“刮刮胡子吧,你现在看上去就像是个野人。”

他愣了一下,而后也笑了,伸出手紧紧地搂住了我,一只大手不住地摩挲着我的头发,“以安,”有两滴眼泪顺着他的鼻尖滑了下来,倏地就融进了我的发里,而后他轻声道,“从今以后,就算是拼尽我的命,我也会护你周全。”

我却在他的怀中使劲儿地摇了摇头,“秦川,从今以后,换我来守护你们。”

他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了我。

以安,即使你怪我也没关系,即使你还喜欢他也没关系,我都没关系,我只想让你快乐,好好的生活下去。

那样就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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