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洛北辰——追光者
하루만 또 하루만
다시 널 볼 수만 있다면
깰 수 없어도 나는 괜찮아
只一天哪怕只一天
若能再次见到你
即使永远不醒来我也没关系
——자각몽（清醒梦）【金润雅；Olltii】
最后的最后，在魁北克纷飞的大雪里，洛北辰失去了所有力气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的时候，他固执地望着的，也还是她最后离开的方向。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一段由依赖开始的感情，变成了最后难以名状的喜欢？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人生要结束了，但是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她会挺过去的，他相信。
她会杀了Eason Walker，她会活下去的，而后她会和自己心一爱一的人在一起，他们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会有一个可一爱一的宝宝，他们可能会吵架，也可能会赌气，但是她会幸福的，他坚信。
因为吴世勋很一爱一她，他用了自己全部的人生去一爱一她，那样的一爱一，他从一开始就在仰望，因此到了后来，也全然没有勇气去打破。
他们会幸福的，嗯。
那自己呢？那，洛北辰呢？
大概会死在这里吧，他轻笑了一下，仰面躺在雪地上，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他沾满了血迹的脸上，凉凉的一片，最后化成了水，导致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脸上的，究竟是水，还是泪。
顾以安在某一年的夏末进入了洛北辰的人生，就像是流星坠一落在地球上，那是他前所未见的事。而他的故事，就始于2100年的夏末。
后来在布拉格的查理大桥上，顾以安问他，有没有后悔遇到她。那一天，他很认真地思考了这个问题，后悔吗？遇到她。
他的人生，似乎就是从顺手将顾以安从山坡下捡回去的那一天，彻底地发生了改变。
他一性一情凉薄，本不是一爱一管闲事的人，但是那天看到晕倒在山坡下的顾以安，他仔细地看了看她的脸，觉得还有点好看，那样的脸毫无知觉地躺在那里，放在治安不好的西城区，怕是要出大事，所以鬼使神差的，他就把她背回去了。
后来洛北辰想，那大概就是天意吧。
命中注定要遇见她，命中注定要成为异能者，命中注定要为了这个他原本憎恶的世界战斗，最后也命中注定的，要为她挡去所有的后顾之忧。
所以这一切，都是命吧。
如果没有遇到她，他或许不会那么早的失去爷爷，或许还会日复一日的为生计奔波，或许还会在这个城市的最底层，一陰一暗，卑微而又愤恨的地活着。但是如果没有遇到她，自己大概一辈子都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人生，还能那样度过吧。原来这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天边的日出，把绚烂的色彩第一次带进了他贫瘠的人生。
大概是因为那样吧，所以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他都很感谢她，感谢她，能够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即使自己跟在她的身后，为了她的梦想，为了她一爱一的人，为了她想守护的世界，一步一步，走向了万劫不复，走向了原本不属于他的人生，再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最后甚至为此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他也从没后悔过。
顾以安对于他来说，有着怎么样的意义呢？
因为从小失去了父母，他活的就像是个刺猬，把浑身上下最坚一硬的部分展示给外人看，从不示弱，从不求饶，从不后退，也从不流露感情。但是顾以安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人，她活的洒脱，活的纯粹，开心和不开心全写在脸上，她的身上似乎有使不完的能量，每天燃一烧自己，就像个小太一陽一。
小太一陽一，对。
她对于自己来说，就像是太一陽一。
他一开始以为，顾以安的人生应该是一帆风顺，从来没有经历过灰暗，所以才会那么乐观，才会活的那么积极。但是后来他知道并不是，她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是自己连想都不敢想的，自己至少有家人，至少活的安安稳稳，但是她呢？那样的痛苦，那样的悲伤，那样的惨烈，她是怎么样熬过来的？
是怎么样在熬过来之后，还能继续微笑着生活的？
他很好奇。
而那样的好奇，从一开始产生，便一发不可收拾。
那天，在外勤1组的办公室里，洛北辰第一次真真正正走进了顾以安的世界，第一次真真正正了解到，这个在他最失落最悔恨最痛苦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抓住了他手的女孩，到底经历过怎样的人生。
他依赖她，因为她是他在那个陌生环境里唯一信任的人，他的生命里再也没有了别的人，只剩下了她，那个在他难过时用力抱住他的女孩，那个在他痛苦颤一抖时不顾自己冲进实验室的女孩，那个在漫天花树下对他说永远都不会再让他一个人的女孩，他的世界只剩下了她。
她带着他破茧而出，带着他看见了天边的日出，他永远都无法忘记她曾经在他的眼前发出过怎样耀眼的光芒，照亮了他的眼，也照亮了他的心。在那个无比绝望的下午，她是他世界里唯一的光，只可惜，那个他一转身就出现在他身后的女孩，最后也不是他的女孩。
他本可以承受黑暗，如果他不曾见过光明。
他开始时不时地看她，时不时地看她在做什么，时不时地看她的心情怎么样，所以他很轻易就发现了秦川对她的感情，也很轻易就发现了她对吴世勋的感情。
你说多可笑，感情这种东西，竟然是旁观者看得最清楚。
或许是因为，他在还没有对她动心之前，就已经看清楚了她的心之所向，所以即使日后察觉了自己难以言说的感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她。
从来都没有。
告诉她有什么用呢？她的眼里从来都只有那一个人，只不过是徒增尴尬罢了。
他向来理智，活着就从未感情用事，就连成为异能者，也经过了深思熟虑。但他人生中第一次冲动，发生在那一年的查理大桥上。
那一天，她站在下着雪的桥上仰视着他，她的眼眸里仿佛有星辰点点，刻印着他的模样，她满面都是温柔的笑意，她说，北辰，你会幸福的。
那一刻，他突然很想吻她。
他也确实那样做了。
只不过，他暂停了时间，暂停了流动的一切，在人影重重的查理大桥上，所有人都停留在原地，所有的雪花都停留在空中，有一片恰巧落在了女孩的额头上，隔着那片冰冷的雪花，他俯身亲一吻了她。
隐秘又难以启齿的一个吻，像极了他的感情。
安静，卑微，又小心翼翼。
他习惯了跟在她的身后，习惯了看她所看的风景，习惯了她的好，也习惯了对她好。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她好，是在报答她带给他的一切。后来才发现，那种从胸腔里蔓延出来的喜悦和忧伤，似乎已经不能用报答来形容。
可是她的目光，却一直停留在那个人身上。
她和那个人一样，二十多年的人生，翻来覆去，一爱一的都是一个人，那样倾尽全力的一爱一，他又怎么能觊觎。
所以他从未告诉过她，即使在最后告别的那一刻，即使在看见她的泪时，没忍住亲一吻了她的唇，他也还是没有告诉她。
我喜欢你，顾以安。
他只是说，别哭，顾以安，你哭起来真的丑死了。
他只是说，顾以安，你记住我好不好？
我与你相识的这两年，只会占据你漫长人生的一隅，你的生命里还会有很多的人，你会不会轻易就忘了我？
我很害怕。
所以我问你，你记住我好不好？
那句我喜欢你，就天知，地知，我知，你不知，就好了。
20岁那年，因为她，洛北辰成为了自己原本讨厌的人，一步一步地迈向了那个巨大的世界。那一年，他第一次对她说，下半辈子，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21岁那年，他跟着她颠沛流离，见到了人世间最惨烈的地狱，却从未想过要离开。那一年，为了守护有她的世界，他无比坦然地面对了死亡。
不知道是生命里的哪一天，他一爱一上了仰望暗一红色天空的她，可是故事的最后，他最终还是没能等来，她许诺的明天。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北辰的结局是我一开始就想好的，虽然后来越写越有感情，中间也犹豫过要不要给他一个好的结局，但是后来还是坚持了一开始的想法。
他是整部小说里面最悲情的一个人物，不懂一爱一，也不懂怎么表达一爱一，他对于以安的依赖其实要远大于一爱一的程度，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样的结局对他来说是好的，因为他注定要回到一个人的生活，以安没有办法永远陪着他，那样活下来却孤独的结局，我还是不忍心。
所以倒不如让他的生命在燃一烧的最热烈的时候戛然而止，那样他就会永远在以安的记忆里，成为深入骨髓的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