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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我一生(4)4

他扭头瞥我一眼,我接收到的讯息是:别废话,快点。

一想也是,被背上楼固然很逊,但如果还要再忸怩一下,岂不是弱爆了!我咬咬牙,朝着面前姿势真诚肩背诱人的闷油瓶,毫不留情地压了上去。

闷油瓶背着一个跟他同型号的人也依然步伐稳健,我趴在他背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腿疼得直,但异常心安。我下巴枕着他的肩,脸颊就蹭在他鬓边,心里乐开了花,越琢磨越觉得自己占了天大的便宜。在我已经发掘出了闷油瓶的诸多致命优点之后,现在又可以郑重地添上一条“吃霸王餐无压力”,我更他了。

我一个人偷偷乐了半天,然后趁着楼梯拐角的暗处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他只有一刹那错愕,随即淡淡地笑了,他瞅了我一眼,便又低下头继续看路。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楼道里的声控灯次第亮起,二楼的闪个不停,四楼的干脆坏了,一路明明暗暗,我的目光再没能从他脸上移开。

完蛋了。人家随便笑一下都能要了我的老命。

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逃单逃得很拉风,我也早就是抓起来就等毙的人了,但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干坏事还是头一回。离开杭州之前我们没再去过那边,但这事一直挂在我心上。我都想好了,等这次回来,我俩还要再去那家餐馆吃顿饭,点一模一样的饭菜,付双倍价钱,希望不会被当成神病。出了门我们要沿着上次逃跑的路线慢慢地走,路过一个卖核桃的摊车,多买点带回家。那天闷油瓶还剩下一颗核桃没扔出去,最后被我俩用门夹开分着吃了,我记得很好吃。

下雨天我俩懒得出门,我的传奇冒险经历回放已经接近尾声,闷油瓶作为唯一的听众,除了基本没反应之外,也没啥可挑剔的了。说到录像带的时候我有点卡壳,这件事在潜意识中我一直避免触及,更不愿意去思考,如今给闷油瓶一讲,整个人就有点呆。我直着眼睛喃喃道:“那个人也许就是我。可能我也是……我也忘了自己的从前,忘了我是谁,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闷油瓶本来坐在窗台上望天,他转过头来,逆光让我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别想太多”,他说,“你就是你。”

我心里有种说不清的感觉,温暖又略带伤感,似乎明白他的意思,但又抓不到重点。他穿着一件我的白衬衫,坐在窗边一副飘飘欲仙的架势。我起身走过去,将手拄在他身侧,亲了一下他的鼻梁,对他傻笑。

闷油瓶看了看我,一把摘掉我的眼镜吻了上来。

我被他压在玻璃上,听见雨滴跌落的声响,连心都潮湿了。

江山易改本难移,何况闷油瓶只是失忆了,破格一点没变。听我说完进西王母城的经过,他闷了半天,果然叹气道:“吴邪,每个人都不希望你卷进来,你为什么非要蹚这浑水?你根本不该跟来。”

我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真服了他,都到这份上了还说得出这种混账话。我没好气道:“胡扯!什么叫不该来?这事情明明就和我有关系,否则录像带怎么会寄给我?那个和我长得一摸一样的人又是谁?你们谁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凭什么替老子做决定!”

他不吱声了。

“再说”,我放缓语气,厚起脸皮道:“如果我没有一直跟来,怎么会和你有今天。”

闷油瓶闻言侧过头来,幽深的黑色眼眸瞬间捕获了我。他将手掌贴上我的侧颈,拇指在我耳畔轻轻摸。

我被他搞得脸上直发烫,还以为这家伙在酝酿什么惊天动地的情话,结果他看了我半天,言简意赅吐出一字评语:“傻”。

我恼羞成怒,拍掉他的手骂回去:“你才傻!”

这样轻松的气氛,在谈及我们的过去时并不常见。事实上,重提这一路所发生的事情不是愉快的体验,但我们还是一次次重复,其中有多少说得出说不出的缘由,各自心里清楚。闷油瓶总是听着听着就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里,这是我绝不愿意看到的。无法打破和跨越的疏离感重新回到他身上,那让我焦虑,比从前更甚。我承认,对于他我永远贪心不足,从前觉得他遥不可及时就已经那样渴望,如今食髓知味,更加无法自拔。

他外表静默,但总是那么矛盾,清醒果决和迷茫困顿神奇地在他身上统一,在我面前他的隐瞒和坦诚都显得同样无奈,连那冷淡疏远和体贴亲密也一脉相承。我始终拿他没什么办法。

我们不曾刻意对某个问题避而不谈,但也没有必要把现在不能解决的事情提上台面,很多事情我已经不会再去想了,因为想也没有用。

我知道还有难关等着我们去闯有麻烦事等着我们去遭遇,就像我知道这短短几天的人间静好之下蛰伏着多少黑暗的影,蠢动着,要把这万里晴空撕个粉碎。

可是,那又怎么样。

前方不管有什么,也得让我先跟他把这段安生日子好好过完。

后来雨停了,我领着闷油瓶出去理发。他头发长了很多,流海都能盖住眼睛了,我无聊的时候还脑补过冲天辫羊角辫和马尾辫哪个更适合他,可惜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不然又多一项人生乐趣。

虽然已经晚上七八点了,但我俩说走就走。到了小区附近我常去的那家理发店,和相熟的理发师老板打过招呼,把闷油瓶塞进了洗头的躺椅。

他坐在那,默默地看了看一旁整装待发的洗头妹子,扭过头来,对我宣布他不喜欢别人给他洗头发。

我俩直勾勾地瞪着对方。我怀疑他在耍我,但是那张扑克脸上隐隐透出的仿佛被主人欺负的小动物般的受气包神韵是怎么回事?闷油瓶同志,洗个头而已,你需要这样犯规吗!

真败给他。我摸摸鼻子以确定有没有流血,然后在洗头妹子和老板莫名其妙的注视下,硬着头皮道:“躺下,我给你洗!”

闷油瓶坚决而迅速地执行了这项命令。

我赌气般挤了好几下洗发液,试了试水温就全往闷油瓶头上招呼过去,没几下就到处都是泡沫了,他的造型立刻被我搞的像包租婆。

啧,闷油瓶的头发一点也不服帖,跟他的格一样硬,这绝对是一死磕到底的主儿,永远别指望他能服个软什么的……

“哟!小吴老板来啦?这是怎么着,来我们这小店打工了?”几句欢快的女高音打断了我对闷油瓶人格缺陷的分析。我暗道不妙,这是老板,为人热情还自来熟,得知我算个有房有车有买卖有本地户口的四有新人之后,总想把她老家的表妹指配给我。平时说说没什么,但如果当着闷油瓶的面开这种玩笑,后果会不会很严重?

我干笑两声,“生意不好做,多学一门手艺傍身。”

“快别谦虚了,我表妹夫哪能当洗头小弟呢!”

果然来了。我捏把冷汗,偷偷瞄闷油瓶,还好还好,没反应,闭着眼睛假寐呢。

再一听那边已经换了推心置腹的语气,“说真的,小吴,大姐就看你这小伙子好,一般人我还看不上呢!下个月我表妹就要来杭州了,小丫头越长越水灵,哎对了,我手机里有照片,你等等,我找找啊……”

“啊?不用不用,我我不看!”我遇上这种事一向嘴笨得要死,只有被调戏的份。

“害什么羞啊,等着,马上就到了,我这照片太多……”

“不是,真不用了,我、我那啥,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啊!这到底要怎么说出来?!闷油瓶你他的竟然真给老子没反应!

就在我觉得自己要吐血的时候,我家那位气度悠然的大仙,连眼睛都没舍得睁,闲闲地吐出一句话:

“吴邪已经结婚了。”

世界安静了那么一刻。

老板愣住了,我也愣住了。但明显她比我反应快,已经开始发问:“真的假的?上次见你不是还没女朋友吗?这才过了几天啊!”

我诺诺点头,“刚结,刚结……”

“小吴你真是的,娶了老婆怎么也不过来发喜糖,亏我还那么看好你。唉,来跟大姐说说,对方什么样?多大了?哪的人?干什么的?”最后是那个女人永恒的话题:“漂亮吗?”

我低下头,看着那个惹了烂摊子丢给我,自己闭目养神的“我老婆”。

喏,对方就是这个样子。至少比我大二十岁。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挖过坟救过人驱过蚊,具体干什么那得看他心情。……想来想去竟然只有一个问题可以回答。我对着闷油瓶的脸,斩钉截铁道:“漂亮,可漂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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