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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第二十七章

当飘渺山庄的人将新一和志保送回麒麟山庄的时候,新一早以昏死过去。

锦轿停在了麒麟山庄的大门外,飘渺山庄的蓝衣弟子们留下了“快去通报你们庄主”一话便离开了。守门人连忙进大殿通报,有希子和优作赶来,有希子一出大门就直奔锦轿,掀开轿帘的那一刹那,有希子险些昏了过去,眼前两个的人儿,偎依在一起,却都死死地沉睡着,仿佛不再有生气。十天前还英气凌人的儿子,现在是一身伤痕,嘴角还有一丝已经干了的血,那景象,就像是一记晴天霹雳,打得有希子的心——支离破碎:“新一……新一……”优作连忙扶住了瘫倒的有希子,脸色凝重,冷声吩咐属下将新一和志保抬进山庄,然后低头看了看正在自己怀中哭泣的妻子,柔声安慰着,其实,他的心,又何尝不痛呢?

新一的住所内,人来人往地,都是些大夫和丫鬟,大夫们一个个神色紧张,满头大汗,丫鬟们手中捧着热水进进出出。有希子被送回房间后,优作就请来了城中最好的大夫为新一诊断,而大夫们为新一把完脉后,全都摇着头说“另请高明”,优作从原来的冷静到现在已经到了极限,他一把推翻了桌上的茶杯,负手而立,看着床上躺着的新一,他对底下的那群大夫低吼道:“你们,一个个自称‘神医’。现在,却连新一中了什么毒都不知道!”大夫们面面相觑,无不惊恐地攒紧了拳头。

许久地安静,只听见房内丫鬟为新一擦去血痕、拧水的声音。“罢了罢了,你们都去琉璃居看看宫野小姐。”优作对他们挥了挥手,大夫们急忙告退跟着丫鬟连走带跑地去了琉璃居。优作走到新一床边,紧紧地皱着眉,也许……当今世上,能救新一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了……

走出了新一的住所,琉璃居的丫鬟来了,说是志保没事,优作放了一点心,点点头,随后便疾步向有希子那走去。他站在门外,依稀能听见里头有希子的哭声和丫鬟们无力的安慰。推门而入,示意丫鬟们先行退下,然后径自走到有希子的身边,执起她的柔荑,带她入怀。有希子的泣中含着些许的诧异,靠着丈夫坚实的臂膀,她的泣渐渐缓了下来,优作轻轻拍着有希子的背,柔声道:“别哭了,新一会没事的。我们……要一直相信他的。”有希子顿了顿,只微微地“嗯”了声,优作低头想了想,道:“其实,我想——还有一个人可以救新一。”有希子一听马上坐直看着优作的眼睛,她的眼中还蒙着一层薄薄的水雾,透过水雾,优作看到了希望,他定定,说道:“英理……她应该可以救新一。”

有希子一听马上露出了笑容,但又突然泻了气,她焦急地拍拍额头,喃喃道:“可……可是……新一和志保的事一定让她很生气,她的脾气……怎么办……怎么办……优作……”优作急忙握住有希子的肩膀,问道:“有希子,你——怪不怪志保?你会不会觉得,是她,把新一害成这样?”有希子慌乱的眼神渐渐有了聚点,她的手纠结着,声音有些叹息:“不怪,一点也不怪,怪只怪……我怎么生了个如此多情的孩子。”优作叹了口气,道:“是啊,新一和志保都没错。错的,是我们。英理那,我去说吧,小兰那孩子心软,一定会让她来的。”有希子揪紧了衣裳,道:“也只好这样了……”

身上传来一阵莫名的酸痛,志保艰难地移了移身子,全身骨架有点散掉的迹象,她试着抬了抬手,痛!——再次抬手时,已不那么疼痛了,放松了点,猛然发现扑鼻而来的是令她又熟悉又陌生的气味——琉璃居,想到这,她猛地想睁开眼,可眼皮一开,刺眼的光闯入眼瞳,她吃力地用手挡了挡。不容质疑,这里就是琉璃居!可……她是怎么回来的?她记得,她一直是在那个大铁笼里的呀,和新一在一起……对了,新一呢?他在哪呢?

忍着剧痛,她从床上爬了起来,运了运内力,她的武功还在!掀开被褥,她双脚刚踏地,冰冷的触感从脚尖传来,也许……也许……她只是做了个梦,一个很长、很可怕的梦;也许……新一此刻正在江南和小兰乘着竹伐游玩……但是想起那时的心痛和新一的温度,那么真实,那么真切,她抬手望了望,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房中有响应,丫鬟们急忙跑了进来,看到坐在床边沉思的看似安然无恙的志保,她们差点叫出了声,轻捂着嘴,她们激动地哭了出来,然后走到志保身边,一个丫鬟说着:“小姐你醒来真是太好了!”另一个则附和着:“我们都担心死你了!”又一个丫鬟说道:“是啊……是啊……多亏老天保佑!您被抬回来的时候,睡得可沉了……我们,我们还以为……少主又……”似乎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这个丫鬟急忙捂住了嘴,惊恐地望着其他两个丫鬟。志保皱了皱眉,看来——那不是梦!又想起刚刚丫鬟说的那声“少主”,她抬头,美目紧揪着那个丫鬟,问道:“你刚刚说……少主他怎么了?”

丫鬟不知所措,庄主吩咐过不能让志保过早知道新一的事,可现在……她好象是守不住了,志保起身握住那个丫鬟的肩膀,没有梳起的长发披散着,目光闪动:“说!新一他……到底怎么了?”丫鬟吓坏了,禁不住说了出口:“少主他……伤得很重,还在昏迷呢!大夫说……说怕是没救了……小……小姐?”志保闻言,愣了愣,既而垂下手,站在原地,定了定,然后从床边出一件黑色披风,走出阁楼,用轻功往新一的住所赶去。

好安静……

丫鬟们都走了,优作吩咐过,让新一好好休息,所以,这里没有一个人。志保轻轻地推开门,走进房间,缓步走向内室,掀开一层层帘子,她看到床上静躺着的人,他的伤口已经处理过了,身上的血渍也被擦干净了,看起来清爽很多,却显得没有丝毫的生气,他死死地躺着床上,就像永远也不能睁开眼一般。她踱步到他的床边,坐在床头,握住他已被包扎好的大掌,然后将自己的螓首靠在他的胸膛前,想听听他的心跳,尽管……很微弱……很微弱……但只要让她知道他还活着……就好……只要那样……就好……

嗯……我以前不傻的,宫野志保,是你害我变傻的,你可知罪啊?

“呵,我们应该是扯平了,新一——你说我让你变傻了,其实你是赢了的,因为……你让我变得又傻,又哭。那……你说,你怎么赔?”她重重地倒吸了一口气,竭力不让眼中的银光溢出眼眶。

如果上天真的让我死,那么我希望你可以快乐的活下去,替我活出我那份的快乐……我知道这也许会很难……但我相信,我的志保会很坚强的……

“傻瓜!谁要为你活出你的快乐……谁说我会很坚强……你既然知道这很难,就不要让我去做啊,就不要——一直不醒来,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抬起脸,眼泪便顺着鼻翼流下,双眸一动不动地凝视着新一始终没有睁开的眼睛。

我只要你嫁给我。

“我才不要嫁给你!不嫁……一副很霸道的样子,我最讨厌你自以为是的样子了!”她摇着头,长发不安的微微摆动,她真的不嫁,若是一个死人,她不嫁!她要他好好的!

门外传来脚步声,志保往门的方向望去,擦去眼角的泪痕,站起身。她刚从帘子后走出来,门就被推开了。来人是优作和有希子,还有——英理和小兰!他们看到志保以后无不惊讶地怔在门口,志保连外衣都没穿,只是披了件披风,头发也未束起,那样子——真是宛如天仙下凡!而志保,在看清来人之后便对他们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英理,她的脸青了又青白了又白,咬牙切齿地对志保说道:“宫野小姐真是雅兴啊,这连衣服都没穿好就一个人跑到新一的房间里来了啊。”意思是说志保怎么一个人来新一的房里,还穿成这样,不成体统。小兰见英理这么说,连忙推了推英理,道:“,别这么说……志保她也是关心新一的嘛。”不顾英理对她此番话语的严重不满,她转而担忧地又问志保:“志保,听说你也出事了,好多了么?”志保对之轻点了点头,而后对优作说道:“那,志保先告退了。”优作迟疑了半天,刚想回答,英理就抢着道:“不忙,等我替新一看看,我们再一起走吧。”

志保的身体顿时僵住,对啊,她是“神医”,应该可以救新一的!她垂头,不作回答。英理微“哼”了声,就拉着小兰往内室走去。一旁的优作和有希子大喊不妙,好不容易劝来了英理,现在又让英理看到志保在新一的房里,这……有希子急地把手中的罗裳给捏皱了,优作对她使了使眼神,示意她先静观其变,有希子只好安静地点点头。优作又转身问了问志保的情况,志保只是淡漠地回了一两句,她的心思全挂在新一的身上。

英理为新一把了把脉,脸色骤然突变,随之她认真地检查了新一的手掌和胸口,有希子急切地问道:“怎么样,英理,新一他……怎么样了?”英理正想回答,但当她的眼角余光扫过一直望着新一的志保时,她的眼光闪了闪,然后她一脸凝重地对有希子摇了摇头,说道:“新一的状态不好。”有希子闻言便往后跌了几步,优作连忙扶住她,然后颤颤巍巍地问道:“你……能救他吗?”英理看了看志保,颇是深沉地摇了摇头。有希子刹时昏了过去,优作怔怔地抱着她,问:“那……他能活多久?”英理看着志保,道:“最多三天半,但是我想我可以帮他拖几天。其他的,我确实帮不上忙。”志保紧闭着眼偏过脸去,而小兰却伤心地哭了起来,她拉起英理的手说着:“!你一定要救救新一啊!新一他……新一他……不能死啊。”英理心疼地环住女儿,安慰着她。

后来发生了什么,志保不记得了。但是她记得,她回到琉璃居的那一晚,新一醒来了!侍卫跑来的时候气喘吁吁地对志保说着:“少主他醒了!!他一醒来就喊着您的名字,快去看看吧!”志保连忙起身去了新一那,当她重新看到新一那双独一无二的暖兰色眼眸时,她捧着他的脸,差点哭了出来,只知道新一在她耳畔说着:“不会有事的,我们要成亲啊。”志保微微一怔,不说话,她想,她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第二天,她找到了英理。她知道英理可以救新一,她知道!所以,她必须去找她,就算是求,也要让她救新一。

当志保说明来意后,英理鬼魅一笑,道:“呵,是的。如你所想,我的确能救他,我有一祖传之宝——金丝蝉,这是一个可以治百病,解百毒的宝物,你知道的,我一定不会轻易拿出来给别人的。再说,你知道我治病救人的规矩,要拿其他的来和我交换的。”志保轻轻皱了皱眉,道:“只要你肯救他,我什么都可以给你。”英理不屑地“哼”了声,说道:“你以为你有什么?的确,你很美,美得让人嫉妒,但是我对皮相这东西一向没兴趣。其实,看在优作和有希子的分上,最重要的是,小兰对他的痴心,我可以把这东西给新一的,但是,又由于你,由于你把新一从小兰那抢走了!由于新一的背叛,我不会把这东西给他的。除非,你给我,我最想要的东西。”

她的心里一凉,有些明知故问:“你最想要的——是什么?”英理叹了声,说着:“我女儿的幸福。”志保抬眼,淡定的眼神让英理不由得一怔,她缓缓开口:“我会离开,你要救他。”英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她,质问:“你确定?不用考虑考虑?”志保摇了摇头,英理笑出了声,志保会答应是她早就猜到的,但她不知道会这么干脆,其实,就算说到底,志保没有答应,英理也会救新一的,这个祖传之宝用在好朋友的儿子身上也不费。她看了看志保,说道:“你就这么确定,新一会对你死心?你就不怕他去找你?你,会不会在我治好他以后再回来?”志保眼神不动,只是淡淡地答着:“他会去找我,但只要我躲地好,他是不会找到的,到那时候他大概就会死心的。至于我,我想你会很放心。”英理点点头,并不想多留志保,谈话一结束就发了“送客令”。

不会有事的,我们要成亲啊。

走出英理的宅子时,志保望了望有些沉的天,重重地闭上了眼……

对不起,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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