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查理九世笑猫日记同人文

第三十六章

第三十六章

一碗溢着食物香味的肉粥被端到她的面前,志保抬起疲惫不堪的眼,瞧见平时潮湿而又狭小的地牢里莫名其妙地多了好些人,而这些人,并不是凶神恶刹的打手,而是四五个温顺弱小的丫鬟。她有些不解,但迷迷糊糊的意识迫她合上双眼,不想其他。

模糊中她突然感觉手腕上的铁拷被摘了下来,她疲倦地滑下墙壁,靠着墙坐着,轻轻睁开眼,眼前的几个丫鬟见她醒来,便小心翼翼地将一勺热粥喂向她,她吃力地别过脸去,根本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丫鬟急急地看着她,眼里有些害怕,突然一声惨叫伴随着一阵鞭子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原本安静的地牢顿时吵闹了起来,她不耐地皱起柳眉,冷冷地看向那个用鞭子狠狠着丫鬟的男人,那男人被她看得有些悚然,不自在地朝痛地窝在地上的几个丫鬟怒斥道:“一群该死的废物!连喂饭都不会啊?!主人说了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要是有什么差错,你们都得死!!”丫鬟连忙跪地磕头,带着哭腔连声应着。男人冷哼一声,甩着鞭子又出了地牢。

丫鬟们颤颤巍巍地端起粥,又舀了一勺凑到志保嘴边,却见志保并没有张口的意思,她们急地又簌簌地流起了眼泪,哀求道:“小姐,求求你吃点吧。我们是奉命来的,你要是不吃,我们又会被打的呀!”志保看着这些正半跪在她面前的丫鬟,其中一个脸上还有淤紫的鞭痕,心中顿时一阵柔软,于是,她缓缓抬起手,想接过丫鬟手中的勺子,可是还没旁到勺子,她的手已经垂下了,她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丫鬟见状心中大喜,全都感激地看向她,而她,只能无奈地轻启檀口,任由丫鬟们欣喜地给她喂粥。

粥喝完了,原本因干呕而疼痛的腹部像是流过一阵暖流,她感到舒服了许多。单手撑在有些潮湿的地面上,突然,她感觉自己内力全失,一时怔得直直盯向前方,丫鬟们吓坏了,全都垂着头不敢说话,方才她们把粥端来的时候,一个老在粥里放了些粉末,说是主人命令的,丫鬟们不疑有他,这会儿,像是粥里的粉末起效了,心里没由来的一阵愧疚。内力全失,就是代表她再也无能力反抗,也许……也许再也撑不到回去见某个人,她想着,轻轻闭上眼,勾起一抹苦笑。挥挥手,拒绝丫鬟伸过来的要扶起她的手,此时的她,蓦然变得十分清醒,站起身,任凭丫鬟们为她褪下已经脏兮兮的白裳,换上准备好的红衣,随后,丫鬟拈来一面象牙嵌金梳,为她梳理着那及腰的长发。苦艾到底要做什么,她知道,她是要让自己装得美美的,然后在慢慢享受毁掉她的快感。她有些沉痛,这个女人,其实本不恶毒,却可惜为情所困。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字呢?

走出已经待了近四天的地牢,遥望天边,现下已是傍晚,空中飘着一层层寥寥的火烧云,如血一般的绯红。丫鬟们带着志保走进一间房间,志保举目望去,大片大片的红色映入眼帘,红布,红桌,红烛,还有那个大红“喜”字,她来过这里,三年前的那一天,琴就在这里,将新一带到“洞房”中的她面前。一转头,她惊讶的发现,曾经的那个牢笼,就这么死死地坐落在三年前的那个地方,隐隐约约地,她仿佛看见,那带血的栏杆上,靠着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子,他面容疲惫,却带着一种极度温柔的眼神看着怀中熟睡的女子,大掌,在她如流水般柔顺的长发上轻柔的抚着。一时,泪水模糊双眸,她带着颤颤的步伐朝那牢笼走去。抚上那铁笼,每一个触摸都带来一阵揪心的席卷,突然变得好想好想他,好想好想那个给她温暖的怀抱。痴痴地,在他曾经靠过的地方坐下,四周还有一丝丝的血迹,仿佛要和三年前的那一刻硬生生地扣合,她闭起眼,嘴边喃起呓语——

“傻瓜……”

她坐在那,坐了不知多久,直到自己听到从房外传来的脚步声,她才缓缓睁开眼,却也没准备去看来人,随即又闭上了双眼。虽是内力全失,但是她的听力却依旧那样犀利,她听到了苦艾的脚步声,还有一个人,那脚步,带着焦急和沉重,好象……还混一丝丝的慌乱,她突然觉得胸口有些窒息,是他吗?像是回应她的不安,新一终于看到窝在牢笼里的志保,轻唤出声:“志保……”她蓦然回首,望进他深邃的眼眸,只觉眼前一糊,急急地冲向牢笼边缘,看着他,轻启的薄唇僵住,想说话,却赫然发现喉头已经干哑,难受。他怔住了,原本就纤瘦的她此刻竟消瘦成这样,目光又触上了志保手腕上的淤紫,心口仿佛被那三昧真火活生生地燃着,他一提气,从袖中迸出一巧的匕首,已经狠狠地刮破了苦艾的颈子,而苦艾却笑笑,两手轻击,便从牢笼后的暗墙中走出了两名老子,其中一个手中还带着一袋黑色的包袱,她们步伐不疾不徐,进了那笼子,便打开那包袱,里面赫然现出各种刀以及几个小瓶子。

新一直直地盯着他们,手中的匕首却依旧贴着苦艾,苦艾并不做声,只是向两个老子使使眼色,随后两个老妇人顿时面露狠色,噙着一抹笑意,一个果断上前,一手掐了志保的下颌,令她不得出声叫嚷,而另一个,则从包袱里出一状的刀片,走至受困的志保面前,明晃晃的刀片在她并无惧意的美眸前闪了闪,然后迅速撤到她光滑的脸颊上,只是轻轻划了两下,她粉嫩的肌肤上顿时裂开两道伤口,稠密鲜红的血液缓缓流出,流过尖俏的下巴,直直的滴落在地。她没有失声尖叫,只是闭眼紧咬住下唇,从喉中发出一声闷哼,那刀片薄而锋利,只是轻轻的一下,却给她带来一阵钻心入骨的疼!

苦艾抬眼,满意地看着紧抿住唇的新一,她趁新一此时的不备,迅速地点下他的定,将他推向一旁的椅子上,她笑盈盈地拍下他手中的匕首,从袖中一条丝帕,擦了擦脖间的血,而后又盯着他,笑道:“你刚刚若是再下重点手,那么此时宫野二小姐的脸上就不会只是两条丑陋的伤疤了!”他对她的话倒是一点也不理睬,兀自茫茫地盯住志保,当志保的血滴下时,他的心突然像是被掏空了,动弹不得。苦艾不慌不忙地轻轻倚到了新一的肩旁,矫情地搂住他的颈脖,附在他的耳边轻道:“这两个人,是我从深宫中带来的,都是自幼在宫中受训育司调教,收拾下人的手段,自是一流的狠。这看似轻松的一掐,虽不至于伤人,却恰到好处,可让咽喉肿胀麻木,一时半晌不得言语。你说,我们下面该怎么玩才好呢?”

看着身旁的新一身体渐渐僵硬,她笑得更为放肆,又道:“你说……她脸上什么做好看呢?”眼睛又朝志保脸上溜了溜,“嗯——我觉得啊,她的眼睛最美了,冰蓝色的,和你,倒还真是般配。不如,我们……将那种冰蓝色,变成灰色的,那岂不是很好玩?”她瞅了瞅新一,而他,依旧死死得看着志保,眼中的情意使苦艾不由的加重了酸意,她朝那两人一点头,一个依旧牢牢的掐着志保,使她微微将头抬高了些,另一个放下刀片,又不紧不慢地拿出一个小药瓶,中瓶盖,她将瓶中的液体均匀地倒在一块粗布上,然后又把那块粗布重重地往志保眼前一盖,火辣辣的疼痛从眼上传来,她的喉中断断续续地哽着,她紧咬的下唇已被狠狠咬破,流下血丝。好疼好疼,似乎要痛到死去,她挣扎的身躯突然软了下来,眼前是一望无际的漆黑,她沉沉地倒了下去,一旁的老子闷哼一声:“这柔弱的小废物!”

看着志保缓缓地倒下身去,他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被打破,他恶狠狠地灼视着地面,用尽全身内力准备自行解。苦艾略显失望地走离新一,朝志保步去,边走边道:“哎……果然还是个羸弱的小姑,经不起折腾!”缓步走着,突地猛然停下,她诧异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刀尖露出,鲜红的血液随即迸出,洒向了地面。她猛地回过头,瞧见新一森寒冷的脸,竟没有料到新一如今已可以用内力自行解,她笑着摇头,显然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新一面无表情,用力出匕首,苦艾瞪大了眼,捂着腹部,直直地盯向他,仍是不信。他跨过苦艾倒地的身躯,手中的匕首还在滴着血,吓得笼中的两个老子已经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他重重地打开笼门,“砰”的声响让吓坏的两人顿时回了神,连忙哭喊着跪地求饶,只是她们的话没说完,已经魂归西天了。

他丢下匕首,俯身将志保搂进怀里,喃喃低语着:“醒过来,我知道你只是睡了……醒过来啊,我们不是说好要在一起,你不可以在逃我第三次啊。”怀中的身躯轻微一动,她缓缓睁开眼来,又眨了眨,皱着眉,像是连力气都没有了,深吸了口气,她轻道:“新一……我……”他怔住,因为他看到她眼中原本美丽的冰蓝色,现在却好象覆上一层薄薄的灰,好惨淡……她突然吃力地站起,小心翼翼地朝四周摸索着,他也站起身,看着茫然中的她,毫无所措。她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铁笼,又转身,朝着不知道的方向缓缓开口:“我看不见了。”语气很平静,亦如在说一件琐事。他心中一热,连忙走过来将她紧紧环住,一时间,竟也说不出一句话来,她靠着他,周身的疼痛一时齐发,她疼地弓起了身子,轻轻抖着,新一抱紧她,柔声道:“别怕,我们马上回家……”说着便和志保一起朝门口走去。

只是,当新一的脚步踏出门槛的一瞬间,耳边忽地传来一声闷向,他缓缓地转过头,那双对着他的眼忽然向下移去,他惊慌地蹲下身,乍见志保衣上绽开的血芙蓉,一枚暗镖直直地陷入她的腹中,他的瞳孔随即缩小,又看到苦艾狂笑着,慢慢倒下,他马上将她打横抱起,发狂似的往山庄大门奔去。庄里的丫鬟见状个个失声大叫,也不阻拦他,四散逃跑。山庄门口停着他的白马,他带着志保一跃而上,朝麒麟山庄奔去。

呼啸的夜风在他和她的耳边掠过,他搂进怀中的人儿,努力地不让她的体温下降。她在颠簸中有了意识,终于吃力地抬起手,覆上他的脸,他知道她有话要讲,却并没有停下马儿的路程,只是将头微微下低,正好靠在了志保唇边,她喘着气,断断续续地努力讲话说完:“对……对不起,我,不想……骗你的……其实……我好……好你啊。”他微微一怔,紧了紧搂住她的臂,将脸颊扣上她的额,轻声道:“我知道,一直都知道。”她微笑,笑得好开心,贴紧他温暖的胸膛,她好想睡过去,好累好累。“不要睡,志保……别睡……”他急急地喊着,生怕她一觉睡去,就再也醒不过来。她轻轻睁开已经彻底看不见的眼,睡意好沉重,她好象看到黑暗中,有些人正朝她招手,那些似熟悉又似陌生的身影让她有些害怕。“求你……不要睡……到家了……”家?她又笑,难道……她终于有家了么?昏昏沉沉中,她终于睡了下去。

下马,将她小心翼翼地抱下,生怕一个疼痛就会吓走她。“少主……”守门的侍卫见新一深夜抱着个重伤的女子下马,不明所以。“快去找大夫!把全城最好的大夫都给我找来!”新一吼着,抱着志保往琉璃居去了。将她平稳地放在她曾经睡过的床上,新一轻轻地在床边坐下,捧起志保的柔荑,贴在下巴上摩擦着,无言地看着她被划伤的左颊,一阵狠狠的疼由心间传来。“你每次都要这样,看到我的心痛,知道我你有多深,才会甘心吗?”他柔声呢喃着,而佳人的容颜,却已一丝丝的惨淡下去。

“发生什么事了?”优作和有希子走上阁楼,见到志保重伤的样子,不由吃了一惊。已是夜深,庄内的人基本上都睡了,惟独优作和有希子还在花园中交谈着,突然一名侍卫来抱,说是新一带着一个重伤的女子回了山庄,他们当时就有些不安,于是便来琉璃居看看,原来真是志保。有希子走到床边,才看清志保左颊上的刀痕,不禁捂住唇呜咽了起来。优作上前搂住妻的肩膀,又问道:“志保这孩子是这么啦?今早还好好的,怎么……”新一依旧无神地看着她,声音空洞:“爹,你说……她不会死吧……”优作一时无言,只得默叹:“孩子,生死由天,志保这孩子生善良,我看……”“也就是说,她不会死,对不对?”新一淡淡接口,优作正欲开口,阁楼的梯上传来了“咯哒咯哒”的声响,想必是大夫来了。

来了五六个大夫,这三更半夜的,这些大夫也全都是被那些侍卫用拳头来的,似是有些不愿,但毕竟人命关天,这些大夫自是会认真救人。他们一些帮志保止血,一些替她把脉,一柱香后,他们抬起一张张忧虑的老脸,朝优作点点头,把脉的老大夫捋了捋有些花白的胡子,肃言道:“这姑的眼睛是再也好不了了。”闻言,众人一怔,优作皱眉道:“怎么会这样?”老大夫站起身,看着优作焦虑的样子,惋惜道:“是的,若老夫没有猜错,这姑的眼睛应是被滴了‘硫液’,这东西为宫中所有,是专门用下惩戒下人用的,故其药是极强的,如今就医,已是太迟了……”他顿了顿,又道:“还有,这暗镖投得奇准,镖身上涂有剧毒,现下剧毒已攻其心脉,怕是……”优作握紧有希子的手,轻声文道:“怕是怎么样?”老大夫摇摇头,道:“怕是连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一声轻喝,众人随即转头,便看到站在角落的兰,她双手捂着唇,轻轻抖着,像是不敢相信刚刚大夫说出的话。今天她一大早便随和叶去新开的一家布行里选裁新衣,又玩到深夜才回到山庄,方才刚睡下,便有丫鬟前来,恶狠狠地说新一刚刚带回了一个姑,还受了重伤。刚刚随大夫们一起进来,听到了诊断,简直不敢相信,那个救过她数次的女子,如今却躺在床上一脸死气。想来,她与志保虽算不上是情同姐妹,但她对志保,仍是有着莫名的亲切感,她真的喜欢这个女子,即便她是自己未婚夫最的女人。为什么会死呢?难道世间真就没有老天爷开眼的时候吗?她猛摇着头,哭着跑出了阁楼。

大夫们收拾好医箱,由有希子和优作送出了琉璃居,阁楼里又重新恢复安静。新一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看似熟睡的脸,他勾起了一弯唇角,走到丫鬟打来的热水旁,拧干了巾,抬起志保的手,轻柔地擦了起来,然后帮她褪下沾满血渍红衣,盖上被子,每个动作都很轻,都很小心,他一直不知道,原来自己有这么多耐心。轻轻撮着志保有些冰凉的手,亲吻她每一个指间,他笑道:“他们在骗我对不对?你呀,要快点醒过来哦,然后和我一起去告诉他们,我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再骗我了。你还要再告诉他们,你骗了我,然后你被我怎么报复了呢!”他忆起在那竹林的竹楼上,他冷地告诉某个被自己强吻的女人:“这个报复!”“只是……我不会去吻他们哦,我只吻你呢,志保……”他笑意很深,却隐隐有些悲凉,在那曾经给他们带来过回忆的琉璃居里,他喃喃地向她说着话,久久,久久……

【上一篇】:第三十七章【回目录】 【下一篇】:第三十五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