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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黑白

光洒在杨佶身上,他的满脸的痛苦。在他旁边的杨然,同样不好受。但是,他却是因为杨佶在难过。

“哥哥……”杨佶痛苦的伸出手,衣服被烧出好些洞,从这些布满他全身的小洞中,散发出大股大股的黑雾。

“我们走,我现在就带你走!”杨然冲过去用身体挡住杨佶。

但他却忘记了,他同样没有影子,根本就挡不住光!

“我带你走,我现在就带你走!”杨然抱着杨佶大喊着,从半空掉了下来。他挣扎的站起来,抱着杨佶向我们走来。

杨佶此时脸色惨白,看起来是无比的虚弱。杨然每走一步,杨然衣服上那些被烧出的小洞中,就会滴出一些黑色的液体。

液体滴在地上,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一黑雾。仔细看的话,那根本就不是液体,而是浓到一定程度的黑雾!

杨佶的身体,竟是完全由这些黑雾所组成的!

他们向我们走来,库巴挪动着巨大的身体挡住了杨然的去路。

杨然此时满脸担心和慌乱,冲着库巴大吼道:“让开!我们没伤害你们,让我带他离开!”

“不行!”站在我旁边的老女人,忽然说道。

她要不说话我还不生气,一说话我就想骂人。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对库巴说道:“库巴……”

“你这是在放虎归山!”中年女人走过来,硬生生的扯了我一把,走向前去。

我原本就受了很重的伤,被她这么一扯,顿时一声闷哼。巨痛使我根本无法控制身体,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安彤彤急忙扶着我问道:“怎么了?伤着没?”

我疼的脸色惨白,好一阵才能说话:“你不是…同…情他们吗?阻止这个疯婆子!”

“我……这……”安彤彤脸上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我一愣,自嘲的笑了起来。我差点忘了,安彤彤是在轩辕局长大的。她和轩辕局的这些人相处了十八年,对于她来说,他们才是最亲的人。

我?我只不过是她刚认识还不到一年的人而已。

“我打不过她,去也没用。”安彤彤见我这样,急忙解释道。

我神情没落的说道:“没关系,可能这就是他们的宿命吧……”

…………

中年女人站在库巴面前,挡着杨然和异常虚弱的杨佶。杨然已经苦苦哀求她数分钟了,可她就是站在原地,无论如何也不挪步。

“你…你不要我!”杨然终于怒了,一双湛蓝色的眸子中闪烁着坚定的神色,满脸痛苦的说道。

中年女人卑鄙的使出我的那一招,说道:“你不会伤害人的。”

“砰!”

她话音刚落,就一脸不可置信的倒飞了出去。

她落在我们的旁边,脸色变的比杨佶还要难看。她试图爬起来,试了几次,最终还是烟的老头把她给扶了起来。

我冷笑着看着她,心中极为畅快!

她,根本就不懂杨然的心!

杨佶现在看样子是受了重伤,眼看了就要不行了。中年女人还用这一招?那不是厕所里点灯,找死吗?

杨然之前之所以护着我们,那是在杨佶安然无恙的前提下。他不是为了什么,而是不忍心再有人因他们而死了。

在杨然的心中,杨佶就是他的世界。只要威胁到他的世界,杨然会变的比杨佶更加风快。

“你什么都不懂!”我对脸色难看的中年女人说道。

中年女人依旧是那副扑克脸说:“这些黑雾是影子,杨佶的体内,有整个云岩一半人的影子!”

她话音刚落,杨佶的身体忽然出现了一个大洞。顿时一股浓郁的黑雾冲出来。仔细去看,这些黑雾竟然全部都是由一个个影子组成的!

我们早就被到了天台的角落,我的目光顺着这些黑影。只见从黑柱中分出几个黑影,冲到了医院的小院中。

小院中刚才观看日食的人们还没有离开,只见这几个影子投入了他们的脚下。他们原本淡淡的黑影,顿时变的浓郁起来。

没有一个人发现着异常,依旧在做着自己的事情。

我顿时犹豫了起来,我想放杨然离开,我真的很想让他离开。

可是,看到了这一幕的我知道,我不能让他们离开了。

影子是人三魂之一重要的地魂,这是每个人必不可少的东西。我现在都还搞不清楚,我到底有没有地魂。

这个我也不打算说出来,反正现在我也没什么异常。要说异常,只有这具神奇的身体了。

可是别人和我不一样啊!他们需要地魂,地魂也需要他们。

“对不起,误会你了。”我果断的对中年女人道歉。

中年女人依旧是那副表情说道:“一定要阻止他离开。”

“嗯!”我坚定的点着头,松开了安彤彤,一步一晃的走向杨然。

杨然见我走过来,顿时脸上露出了希望:“让我们离开吧!我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在出现了!”

他怀里的杨佶也看向我,一直以来强势的他,也流露出了祈求的神色。

我心里暗叹一声,人就是这样,只有在快要失去的时候,才明白它的珍贵。

就如这天空中高挂的太,还有杨佶之前触手可及的自由。

“对不起…”我心情沉重的说道。

他怀里的杨然身体中的大洞越来越多了。

杨然面容扭曲的说道“刚才是我救了你们!快让开,别我出手!”

“对不起…”我心里再次默念一遍。

我看着漫天飞舞的黑影说道:“你难道还不明白吗?杨佶根本就没有身体,他完全是夺取了无辜人的地魂!!就是现在强大到举手投足就能灭掉我们的你,也是依靠了无辜人地魂的力量!”

“我不管!!!”杨然脸色一凝,大吼着,向我冲了过。

此时他怀里的杨佶,已经瘦到了皮包骨。

影子们没有了束缚,全部向着他们自己身体飞驰而去。没有身体,他们在光下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近乎于本能,这些影子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立刻找到自己的身体。

一股巨力,我整个人被顶飞了出去。巨大的冲击力使身体越过了天台,向着楼下摔去。

在刚才影子回归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有一个小孩,就看到了影子由淡变黑的过程。现在,他又看到了我!

我只觉得身体一紧,库巴就用尾巴把我卷了回去。

普通人是看不到灵体的,所以小孩只看到我掉下来,又诡异无比的被拽了回去。他顿时摇晃着旁边母亲的衣角,绘声绘色的给他母亲讲着看到的事。

这边我被库巴救回来,杨然已经彻底疯狂了。他冲破了所有的阻挡,跑到了楼道里门口。

终于躲过了光,但杨然却依旧无法阻止飞出去的影子。眼看着杨佶的身体逐渐的干瘪下去,杨然眼睛瞪的通红,不断的用手去堵杨佶身上的洞。

杨佶身上的洞何止几个,他一双手根本就忙不过来。

“弟弟!弟弟!!!!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啊!!!”杨然痛苦的大吼着,整个人已经彻底崩溃了。

虚弱无比的杨佶艰难的抬起手,摸上了杨然的脸,轻声说道:“哥哥,你不必这样。我这也是,咎由自取。我……我悔啊!”

一声轻叹,道出了他那深深的悔意。安彤彤站在我旁边,已经哭的不成人样了。库巴恢复成了老人的样子,我们所有人的心情都很沉重。

虽然他们的敌人,但两兄弟之间的情义,却深深的打动了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

“答应我,好好活着,替我活着!”杨佶此时脸上凶戾已经全部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种病态的儒雅。

杨然握着他的手,拼命的摇着头说道:“不!没有你,我就没有了整个世界。如果没有你,我是绝对不会独活的!我要陪你!一百年,二百年,我们永远都不要分开!”

“你真傻,当年我阻止你去报仇,现在我同样要阻止你。杨然,答应我!我求过你很多事,你都满足了我。这是我最后求你的事情了……”杨佶一双眼睛深深的看着杨然,仿佛要把他的脸永远刻在心底。

杨然拼命的把逃走的影子抓回来说道:“不会!你还得求我更多事,我要要满足你更多的愿望!你求我的事太少了,根本不够!”

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动手阻止。杨然抓影子的速度和影子逃跑的速度,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放他们走吧,他们的心声,我都听到了。”

“然,如果有来生,我愿做你的影子。”

杨佶的身体已经薄的手掌宽了,俊美的脸庞早已经面目全非,他用手挡住自己的脸说道:“不要看。”

杨然拿开他的手说道:“相貌对你我来说,早已无用。”

杨佶的身体彻底的在杨然怀中消散,最后连他的皮肤和骨骼,也都化作了影子,逃走了。

只留下了,一个画轴……

杨然面无表情的拉开,这是一幅他自己的画像。手持宝剑,稳坐于马背之上,率领着独石所有的将士,与敌人对持的画面。

在画旁边,写着四行小字:

为兄复活情断肠,

苦守百年心如狼。

兄若解得我之意,

其心可鉴天与地。

杨然看完,整个人彻底崩溃了。他抱着画轴,瘫坐在地上,仰着脖子疯狂的哭了起来。

我鼻子一阵发酸,余光看到了三壮士他们几个正在偷偷的抹眼泪。

杨然嚎哭一阵后,神情呆滞的默默念道:

合衣合宿百年过,

天变地变你未变。

余念同弟永长久,

怎奈天地无处容。

说罢,他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我们一眼,一个人转身走进了楼道中。

我们注视着他,直到身影消失不见。

…………

杨然走了,我们没有阻止他。

对于这两兄弟,我没有资格说些什么。杨佶,他用百年的时间,复活了杨然。这对于他来说,也可以说是另一种的成功。

杨然呢?我不知道……

杨然杨佶两兄弟,给我的内心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原本的我,认为白就是白,黑就是黑。这是永远没有错的!白的永远不可能变成黑,黑也永远不可能变成白。

可是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例子立在了我的面前。

对于杨佶来说,复活杨然就是白。为了复活杨然,做再邪恶的事情也是白。

可是……

…………

金主和大金牙他们这些从游戏世界中出来的灵体们,在杨然走后,就拉着库巴走掉了。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有求于库巴。

他们几个出来后,自然而然的抱成一。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懒的去问。毕竟,那是人家自己的事情。

他们草草的与我道别后,就离开了。传说科的两位,很快也离开了云岩。

对于那个拿生命来赌的疯婆子,我虽然很不满,但多少还是有点佩服她。赌?她真的是赌吗……

所有人都走了,我的身边一下子冷清下来。接下来的几天,云岩非常的混乱。

我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却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街上行人的变化。他们,被自己的影子所取代了。

小警察拿着那把,每天下班后,行走在黑暗中,一个个警告着这些夺取身体的影子。

我则闭门不出,每天都在想着什么才是真正的白与黑。

我不是一个哲学家,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可能永远都找不到答案。白与黑根本就没有准确的定义,它的界线,就藏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

许多年以后我从新闻上看到,有探险者在独石之顶发现了一个溶洞,在溶洞中发现了一具古人体。在他旁边,挂着一幅古画。

后来,人们为这具百年不腐建了一个庙。庙中供奉着这具古人的体,听说还非常的灵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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