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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小景,我…”他虽极力掩饰失落,但已难掩彼此间的尴尬,能言善辩如迹部,也一时语塞。一路走来,相顾无言,他似在默默思考,而我却连打破沉默的勇气都没有。

姐姐见到他一刹那,天地为之失色,我那倾国倾城的姐姐,嫣然一笑间,天下谁能不为之动容。默默离开,难掩一腔失落,点点苦涩萦绕心头,驱之不散,竟分不清是不甘还是伤心……

七夕果然是个美妙的日子,更何况如今天下太平,老百姓丰衣足食,安居乐业。英二和越前天微黑就催了手冢出宫了。帝王出行,自然得万无一失,虽然皇帝只带了少数几个贴身侍卫,影卫却寸步不离地于暗中保护。

大街上人山人海,青年男女穿梭其中,灯火旖旎。英二拉着越前在前面乱逛,手冢不紧不慢地走在后面几步远处,他虽然只着普通的锦缎白衫,但气势人,一看便知非池中之鱼。

英二还是小孩心,对什么东西都极感兴趣,这儿瞧瞧那儿摸摸,玩得好不开心!越前起初颇有几分顾忌,之后便把宫规什么的忘得一干二净,手冢也乐得清闲,让他们尽情玩乐,毕竟出宫的机会极少,也不免被这民间风光吸引,引起了七八分的兴趣。

置身于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同样的日子,同样的人,相似的情景,心情却恰恰相反。看着那人对姐姐的殷勤体贴,心中又酸又涩,原来兀自烦恼的只有我一人而已!那样一对璧人,引得众人连连回头。姐姐终于摆脱了几日来的忧愁,浑身散发着耀眼的光彩,让人不敢视。

我故意放慢脚步,留他二人独处的空间。与他二人并排走着,特别是在这样的夜晚,总是说出清道不明的别扭.

“周助,快来,瞧这个面具,可好看?”姐姐娇笑着问我。

“面具虽美,哪里及得上姐姐半分,是吧,小景?”我打趣回她,她娇嗔地瞪我,望着迹部的眼中波光流转。

“那是自然,我的嫣然,再无任何女子可比!”语气中隐隐都是得意,姐姐且喜又羞,她肤如凝脂,面如白玉,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迹部看着便呆了。

我再不敢去看,默默离开,不想打扰两人难得的甜蜜独处,独留满腔苦涩…

一个人在街上游逛,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与那人的相遇,相识,相知,直至发现对他不寻常的感情。

八岁那年被爹送去天山学武,拜玄天老人为师,一呆便是六年。回到京城,物是人非,姨去世了,先帝也随之离去,新皇登基,第一次见到了那个爹嘴里不简单的男人,虽然刚刚即位,手段却老练成熟。那是一个天生的帝王,足可睥睨众生,笑看天下。世间总会有一种人,天生让你感到危险,皇帝便是其一。与他相比,景晤虽自信骄傲,却从不让人觉得压迫。

与迹部的相遇便是在这样一个相似的夜晚,回京城后的第一七夕夜,早早甩了众人独自去逛灯会,事后倒把裕太气得半死,足足半个月不理我。

早前出外拜师学艺时尚且年幼,对青国的风俗并不了解,但见到处都是卖面具的小摊,顿觉稀奇,后经摊主殷勤介绍,方知此物乃青国特产,多因女子天生羞涩,戴了假面便于男子倾诉衷肠。听后更觉有趣,便随手拿了个好看的,后来才知是女子的面具。

采青是七夕灯会的另一盛事,曾经的年少轻狂,满腔热情,如今想来连自己都摇头轻叹。想来当初若没有心血来潮上台比武,此生怕是永远不会与他相见,那是否可以少一些伤心,但冥冥之中已有注定,至少有他们相伴日子那些温暖,携手执剑江湖的快意,还有那四海为家的自由…

却说迹部当年还是太子的时候来青国微服,机缘巧合,正赶上一年一度的七夕,因为没有见识过民间的聚会,瞧着很是奇妙,顿时玩心大起.偶经一热闹处,便被台上一抹绚丽的身影吸引,那人一袭白衫,及腰长发用缎带草草一束,说不出的潇洒。纤细身影在台上穿梭,像一刚刚出鞘的宝剑,光芒四射间,灵动飘逸,翩若惊鸿,宛若游龙,那样灼人心脾的光芒,迷惑了他的眼,他的心,那一刻,迹部分明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很多年后,当他遥望东南方的青国,隐隐只剩苦涩。那一年,若没有放手,他们早已……

那人在台上游刃有余,像一只调皮的小狐狸,将众人耍得转,一时竟无人能敌。迹部斗志顿起,纵身一跃,潇洒立于台上,抱拳致意:“在下不才,向姑讨教。”

“呵呵,又是一个傻子,你哪里瞧着我是女人?”

“什么?那你这面具…”

“原来都是这个面具惹的祸!我倒众人是如何了,竟然如此男女不分!”

听到那人这么说的时候,迹部只觉得满腔的失望,那是个男人,怎么是个男人呢?这么想着,便浑浑噩噩地与那人较量起来,三招不到,心中已是大惊,这人看似柔弱,武功招数却是绵中带劲,绝对不容小觑,一时间打得难分难舍,不相上下,最后自己一个分心,以半招输了,待调整了气息,两人皆觉得痛快伶俐,人群中爆发阵阵喝彩。

“在下输了,小兄弟果然武功了得,真希望以后能有机会再和小兄弟切磋一番。”迹部说得客套,岂止那人完全没有半分江湖人的孤傲虚伪,极为高兴地拱手说道:“呵呵,如此说来,今天的彩头我便却之不恭了!”说着以傲然之姿跃上墙头,轻松摘下那彩头,翩然掠回台上:“兄台内力深厚,刚才怕是分心了。下次定要再公平比试一场!”此话一出,似是说出了迹部心声,对那人的好感又添了几分,爽快地应道:

“如此甚好!不知小兄弟可否以真面目示人?”

“呵呵,既如此,兄台是否应该先请?”

“哈哈,我倒忘了!在下迹部景晤,初到贵地,有逾矩之处,还望海涵!”说着,将面具一手脱下,说不出的帅气风流。没有见到那人眼中预料中的惊艳,只见那人平静地对自己报以微笑,接着默默地解开绑于发后的缎带,面具落下那一刻,迹部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心跳……

迹部原猜他是个俊俏公子哥,却不知面具下是这样一幅倾国倾城的脸,但瞧那人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湖蓝眼眸是流光溢彩,只把迹部看呆了.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不得其解。

如此妙人,武功一流,容貌一流,竟然让他迹部景吾碰上.那一刻,迹部暗暗发誓:终此一生,无论如何都要得到这个人,在所不惜!

相遇后的点点滴滴,依然历历在目,我们曾一起执剑江湖,无论是名不见经传的山脉,亦或是闻名在外的川流,我们都一起走过。我们曾经乘一叶扁舟,伴着一盏孤灯,在山川河流间击缶高歌;也曾肆意游便各国都城,大街小巷,酒肆赌坊,驻足游玩。也曾天为穹来地为幕,伴着熊熊篝火,喝着浓浓烈酒,聊着我们的过去、现在和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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