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二十八
白凤凰飞的慢了许多，原因是白凤的谍翅收到了来自墨家消息：盖聂正在去流沙的路上。
卫庄曾经承诺若盖聂能三日内去见他，便答应让赤练救盗跖。白凤相信卫庄是一心想知道盖聂的情况才出此下策，但卫庄对于盖聂能否赶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
白凤知道卫庄对自己器重，所以冠上了背叛之名也仅仅是被关起来，若换做是别人，怕是当场就会被处决。可流沙有流沙的规矩，卫庄也有卫庄的底线，白凤又看了盗跖一眼，希望盖聂能快些。
白凤不知道盖聂在卫庄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分量，所以不能半途折回去带上盖聂一起去流沙。盗跖是生是死归根结底也就是卫庄一句话的事，若是给卫庄留下了自己依靠盖聂跟他作对的印象，事情恐怕会更糟。
如今便是第三天了，白凤来到流沙时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赤练手持软鞭扭着细一腰从黑暗中走出，妖冶的红色格外的引人注目。她垂下脸，看着白凤，叹了口气，“卫庄大人说的真是不错，你还是回来了。”
白凤没说什么，抱着还在沉睡的盗跖下了白凤凰，绕开赤练便要进去。
赤练挥鞭挡住了白凤的去路，“你，还是走吧。”
记得白凤刚来流沙的时候，不过是个少年，才几年过去已经长成了漂亮的公子哥。在女人柔软的心底一直把这个寂寞的孩子当成亲人一般疼一爱一，白凤的轻功厉害，所以接的几乎都是外出的任务。每次看到他安全的回来，赤练总会笑着跟卫庄说白凤会来了，就算他们不再有机会共事，她也绝不希望他送了命。
“除非你救他。”
赤练摇了摇头，“我不会答应的，我对救别人的命没兴趣。”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白凤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赤练，小跖不像前两天那么难受了。”
“那是毒麻痹了他的神经，他已经感觉不到痛了。”赤练说着，看着白凤坚定的目光，只能带他进去。
卫庄像是等待多时了，他见到抱着盗跖的白凤，冷冷的说道，“既然走了，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远远的走，流沙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追不上你的速度。”
“没有人愿意送死，若非这赤练蛇毒民间无法医治，你以为我会回来？”
这就是白凤，他绝不会为了生存而说出任何违心的话。
卫庄知道白凤只是喜欢盗跖，而盗跖不过凑巧是墨家人。白凤对流沙不算有忠心，交待他的事他做，不交待的也不做来邀功，流沙是他的栖身所，但也不会引起他的热情，所以根本也没什么背叛可言。
白凤掌握了不少流沙的秘密，到目前为止也并没有将他们透露过墨家一丝一毫。对于卫庄来说，流沙不缺少高手，缺的是白凤这样的新生力量，这样的力量或许现在还不够强大，但年轻便有机会。
“给你一个回流沙的机会。”卫庄的鲨齿指向了白凤怀里的盗跖，“杀了他，以前的事可以当做没有发生。”
一旁的赤练看事情有了转机，立刻对白凤使眼色，白凤将盗跖轻轻的放下，说道，“我没有选择了么。”
“就算你今天拼了命救他，他将来还是要娶妻生子，而你最后不过还是一个人。”卫庄看着有些犹豫的白凤，笑着等待他的最后选择。
白凤低头看着盗跖，卫庄说的没错，到现在为止盗跖的心还是属于那个端木蓉，他的伤好了，就会再回到墨家。
“让我考虑一下。”
半晌过去了，赤练等得有些焦急，而卫庄却没有半点不愉快的样子，他收了鲨齿，端过桌上的茶喝了一口，“看样子对于他，你也不是多么上心啊。”
一直在看着盗跖的白凤抬起了头，“此话怎讲。”
“白凤凰的速度我见过，可它今天似乎是飞的慢了些。”白凤的眼光已经变得不对劲，卫庄却还是接着说下去，“难道它也受伤了？”紧接着目光一转，“你在等谁。”
“我想得到的，绝对不是一具一尸一体。”
白凤没有正面回答，卫庄也明白了，怎么选择，白凤早就已经决定好了。然而那样的选择不过是白白搭上一条命，白凤是在等最后一线希望。
“可三日马上就要过了。”卫庄缓缓的说着。师哥真的会来吗？想到这里竟有些安不下心来，卫庄很清楚那一剑造成的伤害，三天，能醒过来已是实属不易，还要在一天的时间赶过来，师哥，你真是让人佩服。
“那我就和你一起等。”卫庄说。
白凤带着伤从墨家抢走盗跖这件事让卫庄想了很久，但重点并不在白凤是怎么做到的。流沙随着墨家迁入齐鲁之地，本身就是有强攻的打算，他从不否认自己想过要将盖聂带回流沙,但流沙首领的顾虑又有太多，想攻进墨家不易，而且流沙经历了机关城一战，也丧失了战斗力。
所以他放弃了这个想法，其实卫庄只要知道盖聂是生是死也就足够了，师哥是他们的恩人，墨家自然不会亏待。可这件被卫庄放弃了的事情，白凤却做到了。
卫庄说，“闯墨家，我从未见过你做过这么不理智的事。”
“喜欢他才是最不理智的事。”白凤说，“我想不会再有比这更不理智的了。”
卫庄不可能做到完全的什么都不在意，他现在不再同当年一样只是一个人，他的背后还有流沙，这个由韩非创造的刺客一团一，他不能容许自己任意妄为的就这么毁了。
卫庄看着白凤，他知道此刻白凤的情况根本不再允许动用内力，那坚强的外表下，身一体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当有人通报说盖聂来了的时候，卫庄只是淡淡的说，“让他进来。”
沿途马不停蹄的颠簸让盖聂的步伐也不似先前那般稳健了，但他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走了上来，“小庄，我已经来了，我希望你答应的事也能作数。”
“师哥..墨家的事就真值得你这么上心。”卫庄站起身，拎了一只凳子到盖聂面前，“师哥何时能对自己好些？”
“小庄..”
看了一眼盗跖，盖聂还想再说些什么，卫庄已是冷笑了一声，“师哥，时辰已过。”
盖聂攥紧了拳，他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听见天明说起这件事，便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眼看着人困马乏，时间还是晚了。这一动气，内力提不上来，一时间竟有些晕眩。
“师哥。”卫庄看着倒下来的盖聂胸口一阵堵，有力的臂膀稳稳的将他接住，“师哥，你果然还是个废物。”
冒夜赶来，天气一陰一冷潮一湿，卫庄接过盖聂时才发现他浑身冰凉，许是伤口还没有好，这样下去，定会要了盖聂的一性一命。
赤练就这样看着一向冷淡的卫庄脱一下黑氅裹在盖聂身上后，抱着他走了出去。
“盗跖就交给你了。”卫庄对赤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