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六十九
按照班老头徐夫子他们所说，吉时已到，宾客也到齐了，接下来一切都准备就绪。盗跖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小高雪女这对狗男一女窜到什么地方去了，也不回来。
“喂！小跖快看，你看那姑一娘一长的怎么样？”大铁锤揽过盗跖的肩膀，示意道。
盗跖看了一眼，摆了摆手，“不怎么样。”
“她可是江湖上少见的美人，你小子眼光倒还挺高的。”
盗跖抓着头发，感叹怕是见了太好看的，其他的怎么都入不了眼了。那女子妆容一精一致，是个天生的美人痞子，盗王之王不自觉的拿她跟白凤比比，结果仍然是...比不上。
端木蓉眼前被红巾遮着，看到一只带着红袖口的手伸到她面前，便慢慢将自己的手搭上去。盖聂握着女人那只小巧的手，带着她向前走去。他在这一刻，又一次告诉自己，这是个救了他两次的女人，将来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不离不弃。
两人都走的很慢，似乎是昭示着他们之间的感情，太多雾一般的迷惘。盖聂不知怎么的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向那门外空旷的一片黑暗。端木蓉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红盖头下的红一唇紧紧的抿着，用力将盖聂的手握住。
喜堂内格外的安静，所有人都带着祝福的笑容注视着这场由剑圣和医仙缔造的姻缘。两人本都是无父无母一之人，跪天地被当做最正式的礼节。盖聂垂下眼，扶着端木蓉缓缓的向下跪去。
“慢着！”
众人均是一惊，再向门外看去。左侧白凤，右侧赤练，身披黑氅腰佩鲨齿的流沙首领已距喜堂不足几步。上一次卫庄在机关城杀了不知多少墨家人，起到了不小的震慑。这一回到来，从堂外一直走到此处，没有一个人敢贸然拿自己去试一试鲨齿的剑锋。
这样的声线他一辈子也不可能忘记，盖聂忽的站了起来，与他一直紧一握着手的端木蓉被硬生生的扯住，险些没稳住脚步。
“小庄。”
卫庄的到来过于出乎意外，连盖聂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去反应。他松开端木蓉，向前走了几步，“小庄，你..”
“师弟还没到，师哥怎么就开始成亲了...”卫庄淡淡的瞟了盖聂身后一身红装的端木蓉一眼，“这么急着娶这个女人么。”流沙首领的目光凝视着剑圣，“师哥，你穿这一身还真是好看的很。”
“小庄，我不曾想过你会来。”
“是吗？”卫庄缓缓的从袖口中拿出那只被剑刺穿了的喜帖，“东西是师哥送来的，师弟怎么好缺席呢？”
盖聂沉默着不说话，卫庄也很有耐心的等待他的回答。什么请帖什么成亲，他这个师哥何时也开始学会大摆筵席请天下人来喝喜酒了。
渐渐的宾客中已出现了交头接耳，显然其中有很多组织都吃过流沙的苦头，对于卫庄的到来存了恐惧。
“小庄，不管有什么事，等到一切都结束了，再说不迟。”盖聂看向赤练和白凤，“现在，请你带着你的人离开。”
卫庄似是没有听到般，他淡漠的扫了所有人一眼，最终将目光转到盖聂身上，“师哥可收到了什么中意的礼物，我可是不远千里送来了点心意。”他解下腰间包着黑缎的剑，面向盖聂递去。
堂下已有人提醒盖聂不要上当，卫庄此刻还不知道有什么一陰一谋。流沙首领显然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他依然握着那只剑，等待盖聂亲自接过，卫庄此刻的目光中，除了正看着自己的盖聂，什么都没有。
“多谢。”盖聂说着，正欲向前，衣袖忽然被身后的女人扯住了。端木蓉轻轻的说了声小心，盖聂淡淡的一笑，“没事。”
看的出那是一把剑，盖聂接过它后，一丝莫名的情意窜上心头。心静如水的他头一次感受到一种叫做期待的东西，当盖聂看到那只熟悉的剑鞘，忽然抬头愣愣的看向卫庄。
师哥你的表情比想象中要好看多了。卫庄不想放过此刻盖聂的任何一个表情，他的唇角扬起一丝笑意。
盖聂缓缓的将剑拔一出剑鞘，渊虹两个字一瞬间映入眼底。握着鞘的手已经开始不自觉的用力，目光从轻灵的剑身上滑过，他缓缓的开口，“小庄，为什么..”
“记得当初我说过，它会回来的。我答应师哥的事已经做到了。”卫庄说，“师哥曾经答应我的呢..师哥当时说对她只有感激，不会娶这个女人...”
话音刚落，堂下已是有许多人议论纷纷。说历代鬼谷子收的两名弟子因为抢一个女人又起了争端。但真实的情况又是如何怕是只有他们两人心里才清楚。
“小庄。”盖聂回过头望了端木蓉一眼，淡淡的说，“世上..其实有很多事都是难以预料的。”
端木蓉遮在红裳袖中的手缓缓握紧，她不晓得盖聂是以一个怎样的心态去说这句话的。世上..其实有很有事都是难以预料的。她究竟该如何去理解这句话，明明这句话是说给卫庄的，却给她带来了莫名的压力。
“你或许说的对。”卫庄平静的说着，鲨齿忽然出鞘，瞬间抵上了盖聂的脖颈，“师哥我问你，你真心想娶这个女人？”
堂下又是一阵一騷一动，盖聂依然表情淡漠，他垂下眸子，并不在乎剑刃的冰凉，半晌，他缓缓抬起眼，目光中充满了坚定，“是的，这是我的决定。”
盖聂并不知道，当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红巾下，端木蓉脸上的妆容已被一行清泪染花了。
卫庄冷笑了一声，剑身慢慢提起，挑一起了盖聂的下巴，“我不信。”
“不管你信不信，今日我绝不失信于她。”盖聂出剑的速度极快，渊虹的剑光闪过，抵上了流沙首领的脖子。
白凤在那一瞬间似是不自觉的想对盖聂出手，听赤练在一旁低声道快退下后，才低下头慢慢的退了回来。
卫庄的唇边扯出一抹不明意味的笑意，“看样子师哥是不会改变了，今日连佩剑都没带在身上。或许..今日最大的失算就是迫不及待的把剑给你..不过我并不后悔。”
“小庄，事已至此，你还是离去吧。”
卫庄的目光陡然一冷，忽然后退一步荡开渊虹，向盖聂身后的端木蓉刺去。盖聂挥剑替她挡住剑刃，一把将端木蓉护在怀里，后退了几步，以渊虹直指着卫庄，“小庄，不要一逼一我出手。你把注意力都放在如何杀她上，是赢不了我的。”
“师哥，你若要顾着护她，也别想赢我。你不是想娶她么...”卫庄冷冷的笑了，“我这就成全你。”
在众目睽睽下对端木蓉动手本不在卫庄的打算之内，只是盖聂的话无不让他不能再维持冷静。赤练看在眼里，想这场纵横间的较量终究是在所难免了，此刻的卫庄早已不再顾忌之前的安排，举止间尽是凛然的杀意。
盗跖发现他们只能这样坐以待毙的站着，看这一切的发生。卫庄和盖聂的关系，好像就似这横纵剑法般，完全不给任何人插手的机会。就像当初白凤在机关城对赤练说的一句话，现在冲上去，会比他们其中任何一个死的都快。
端木蓉被盖聂紧紧的护在怀里，那交织成了一片的艳红，像血丝一样纠缠。端木蓉只觉得鲨齿的剑气掠过她的面前时，被盖聂勉强挡去了大半，然而盖在头上的红巾却被硬生生的扯做两半。
她知道此刻盖聂已是有些吃力，带着她，一只手臂完全不能活动，对手还是卫庄，果然撑不了多久。
“没事的。”盖聂安慰着她，横过渊虹，又稳稳的接住一剑，后退了几步。
“小心！！”
随着盗跖的喊声，盖聂侧过身抛起渊虹，右臂接住女人，左手瞬间握住空中的剑。接着两剑相碰，剑气激起一阵火花。
墨家通往机关室的必经之路上，一只凤羽幽然飘落。那看似平静的小路，却集合了由班老头亲自设计的重重机关，他缓缓的抬头看向几丈高处的入口，唇边扬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