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番外---（cp荆高）
之后的几日，高渐离一直坐在床上，很少开口，也不出门去了。荆轲眼看着他一点点虚弱下去，几次去砸鬼谷子的门，小童都说先生闭门不见客。那几日荆轲也是过得浑浑噩噩，他守在高渐离身边，一步不敢离开，生怕走得远了这人就这么没了。
随着十日之期越来越近，高渐离睡去后，荆轲跑到鬼谷子房门前一跪就是几个时辰，眼看着天都亮了，房门里的人依旧没有动静，他只能颓然地起了身，回到了高渐离的房间。
手里端着盘子，跪了一一夜让荆轲的膝盖有些打软，进屋的时候没看见脚下的玄关，一个踉跄就跌了出去。他摔出去的时候还有意识，让背朝了地，虽然有些疼，却是将怀里的盘子护住了。
荆轲挤着发酸的眼眶，在地上躺着没动，他刚才快跌出去的时候，看到坐在床上的高渐离眉间一皱，似是要起身的样子，心中难以抑制地窜上一股甜蜜。
“荆轲？”
好久不开口说话，高渐离的声音变得有些低哑，荆轲摔倒之后就没了动静，屋里一片安宁，让他莫名地不安起来，他摸索着下了床，却又掉了向摸不到可以扶的东西，只能一脸迷茫地站在原地，动也动弹不得。
“渐离...你站着别动。”荆轲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上前去拉着他，将他带到了床边。
高渐离没再开口问什么，只是想平日里一样，安静地吃着东西。荆轲用汤匙舀了汤，凑到他嘴边，高渐离摇了摇头，“我吃不下了。”
“嗯，那先不吃了。”
荆轲的唇边带着微笑，他怕是永远都不会忘记方才高渐离站在原地时的眼神，高渐离平日里对他冷淡，但心里还是有他的。然而，这样的喜悦并没有维持片刻，就被硬生生地打断了。
“今日...是第十日了。”高渐离淡淡地说，“你自己说过的话，还记得吧。”
荆轲在那一瞬慌了，“渐离...今天...！”
“你以为我每天昏睡很久，就不知道日子了么。”
荆轲的眸间闪过一抹绝望，他拉着高渐离的袖子，恳求道，“渐离...我不能走啊，你现在...我见不到你，你让我又能到哪里去啊。”
“你走了会有人看着我。”高渐离冷笑了一声，“这就是你所谓的，让我再信你一次么。”
荆轲摇了摇头，失声道，“你为什么一定要让我走？！我惹你生气了么？我可以改...”
“希望你能履行你的承诺，否则我不知再如何相信你。”高渐离慢慢躺了下去，侧过了身。
看着那个淡黄色的背影，荆轲沉默了一会儿，慢慢起了身，“渐离，你曾经...有没有喜欢过我。”
高渐离阖着眸子，回想起那天盖聂夜闯咸一陽一宫，他问了盖聂这个问题，之后他认真地想了很久很久，终于有了答案。
“嗯。”
“那现在呢...”
这一回高渐离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荆轲觉得每一刻都是那么的煎熬，他后退了几步，垂着头转过身去，离开了房间。
高渐离听到了房门阖上的声音，那人的脚步依旧稳健，只是觉得消失得快了些。高渐离摸索着被子，往自己身上盖了盖，最后低喃一声，“嗯。”
之后荆轲再没出现，那小童每天都来，还给他将些笑话，高渐离靠在床边，脸上有些苍白，唇边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老先生最近在干什么。”
那小童一想，答道，“还能干什么，不就是心疼那只兔子嘛，非要救活不可。”话语间，他不经意地一回头，看见鬼谷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右手还提着一只笼子。
“先先先...先生！”
“今日它好了许多，我带它出来见见一陽一光。”鬼谷子说，“路过此处...”
那小童吐了吐舌头，高渐离怕他挨骂，赶忙说道，“先生...能将它给我看看么。
”
鬼谷子点点头，走到了床边，将草笼的盖子掀了起来，一一团一雪白握在里面，软一绵绵的。高渐离慢慢伸出手，沿着边缘往下抹去，触到它的时候，还感觉到它一缩。
“它似乎很一精一神。”高渐离淡淡的一笑。
“是啊，它好了。”鬼谷子呵呵地笑了几声。
“它好了...可以继续活下去，我还有多少天呢。”高渐离又摸了摸它，自言自语道。
荆轲再次出现在鬼谷子的院落之外已是十几天以后的事了，他怀里抱着一把古琴，也不去敲门，只是在院落附近的一棵古树下面坐着，每日一坐就是一天，晚上也不离开。
他心中的激动溢于言表，亲自上山去砍了最好的木，装上琴弦，完工后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他想着高渐离好了以后，一踏出那院落的门就能看到这把琴，或许从此就会原谅他。
经历了这些，荆轲慢慢地变得能沉住气了，一天一天过去，他就在树下等着，没有半点焦急的神色。
直到一天傍晚，鬼谷子开门了，看到荆轲后缓缓向他走去，“你在这里做什么。”
荆轲一个激灵，抱着琴站了起来，“我等他啊。”
“你想见他的话...随我来吧。”鬼谷子说着，往院落后面的林中走去。
“他...愿意见我？！”荆轲赶忙跟在了鬼谷子身后，也顾不得问为什么把高渐离转移到那片林中去了。
鬼谷子没说什么，两人一直走，走到了一处坟茔之前，荆轲怔怔地看着，最后几步竟是迈不动了，他抱着琴的双手开始发一抖，“你...你开什么玩笑...”
“你也知道他所中之毒，来去无常，尚无可解之法，他说在意之人离去的痛苦他已经经历过了一次，不想再让你眼看着他离去。”鬼谷子默默叹了一口气，“你来之前他就已经去了，你陪他说说话吧。”
荆轲听了没再说些什么，鬼谷子离开很久了，他却是站在那处坟茔之前一动不动。他想看看那坟上的字，看到的只是一片模糊，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怎么擦也无济于事。
半晌，他慢慢坐了下来，将琴摔在一边，拿起身上背的酒葫芦就往嘴里灌，可这一回似是喝再多的酒都没有用，眼泪不停地顺着眼角往下落，沾在衣襟之上瞬间就散开了。
荆轲擦了擦唇角，盯着那模糊的字，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说的...在意之人离去的痛苦...我...我懂了，可我...不能像你一样，你不在了...除了等死，我什么都做不下去...”
灼烈的酒液顺着喉咙滑一进胃里，他只觉得烧得一阵翻一搅，他想了好多好多话，怎么也说不完，“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想报仇，只想留在这里...你看到没有高渐离...”
手里的酒葫芦空了以后，他枕着那把琴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这一次他醉得很厉害，让他有一种躺下了就再也不会醒来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