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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被抱走

女儿被抱走 ...

每一回的选秀,在参选秀女及其家族看来都是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对于宫中主事的人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事了,无非是走个形式而已。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就像医生和病人的关系,对病人及其家属来说那是关系到身家命的大事,对于医生来说,固然要治病救人,也不过是一项工作罢了。尤其到了老佛爷或者钟茗这个份上的,看顾好儿子才是最重要的工作,至于进了什么样的秀女,已经不是什么大事了,毕竟妲己也只有一个。且对于这批秀女,钟茗心里已有了腹案,光指婚就能指掉大半条件上佳的,剩下什么也不会有威胁的了。

然而宫妃们却各有各有主意,尤其是现在,宫里没了‘令妃’压在头上,所有人都泛出活力来。舒贵妃与庆妃的年纪都不算很大,且都无亲子,心里正想着多沾些雨露,好有个亲生的孩子傍身,猛一看今年又来了一堆分皇帝的,心里自是不痛快。就是忻嫔这样有女儿的,也想再生个儿子。毕竟女儿最后说不定会被嫁到哪里,儿子就不一样了。婉嫔这样上了年纪又不得宠位份还不高的,反倒淡然了,老实呆在自己的宫里细心照顾十五阿哥去了。位份更低一点的贵人、答应、常在,只能在暗中憋着劲儿,对于新进秀女却也无可奈何了。

舒贵妃和庆妃最近往慈宁宫和坤宁宫跑得更勤快了,尤其是慈宁宫,谁不知道皇上是个大孝子,今年又是老佛爷七十圣寿,这是多大的事情啊?皇上一准要多往慈宁宫去的,大家勤快一点,在慈宁宫多奉承一会老佛爷,就能多见皇帝几次,在皇上跟前混得眼熟了,翻牌子的机会也就更大些。

对于宫妃们来说最大的不幸就是,四月间乾隆很忙,庄亲王病重,他需要探视;大学士蒋溥被乾隆看死了之后,又空了一个缺出来,需要再选合适的人来补上。这两桩犹可——庄亲王静静将养一阵子也就大安了,大学士又不是只有蒋溥一人,工作并不至停摆,而兆惠于回疆立功,正可加一协办大学士之衔以嘉其功,同时也让他能继续发挥才华,又有一梁诗正,尝上疏议八旗屯田生计之事,目光深远,自乾隆十四年至乾隆十七年,曾做过四年的协办大学士,先前丁父忧归家,如今正好拿来充数,也是人得其位、位得其人。

另一桩需要谨慎的大事就是恩科了。论才大典,从来都不是件小事,更兼此次恩科是为了庆祝老佛爷七十圣寿而加开的,是一系列的庆寿活动中的一环,更不能出差错。简单的说,如果是平常的三年一次的考试,出个作弊、漏题的丑闻,皇帝派人去纠正错误、还大家一个公道,也还能圆得过去了。圣寿恩科更重要的是作秀,是锦上添花的买卖,面子更加重要,一旦闹出丑闻,那就是上好的绸缎上绣了只鼻涕虫,还不如不绣了。

为此,乾隆大半心思扑在了恩科上面,眼盯着最后的结果出来了,日子将将也要到五月了,这才有心情到老佛爷跟前来报喜:“托皇额的福,这次恩科取了王杰等二百一十七人,我大清是人才济济啊!”

老佛爷笑得双眼眯成了一条缝儿:“这是托祖宗的福!也是你这个皇帝做得好!”

互相夸赞谁不会呢?乾隆欠身道:“是皇额教导之力。”

宫妃们见老佛爷与乾隆心情很好,心里都在准备着台词来凑个趣儿,务使自己的马屁拍得最让人耳目一新、最让人印象深刻、听起来最舒坦。

庆妃先道:“老佛爷与皇上都是有福之人呢!老佛爷高寿,谁人不羡慕,更可赞的是有皇上这样的好儿子,福气再大不过了。”

乾隆就乐得有人赞他,笑眯眯地看了庆妃一眼,庆妃一低头,微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耳根上透出一抹淡粉颜色来。舒贵妃忙对老佛爷道:“晴格格大婚有几个月了,待到老佛爷圣寿的正日子,能得到晴格格的好消息,才是喜上加喜呢。”

颖妃撇撇嘴,有点看不大上这两个人,但是也欲出头,想了一会才道:“奴才仔细算来老佛爷已是四世同堂了,赶明儿定郡王指了婚,不出两年,老佛爷就有元孙啦!”

这话老人家听,老佛爷更高兴了,乾隆也喜不自胜,都道:“借你吉言啦!”皇家富贵已极,求的就是多子多福、子孙万代,算来真是快五世同堂了,两位现今最挂心的事情就是后嗣之繁衍,颖妃这话正拍中了两人的道,一老妪、一半老男子,同时笑得脸上开了花儿,一时间整个慈宁宫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里。颖妃暗自得意,其余人心中却是暗中泛酸。

钟茗先只含笑听着,此时才道:“秀女都已经进来了,我瞧着今年的秀女都还似模似样,绵德兄弟两个的福晋,可是要用心挑出挑的才行。”

老佛爷端正了脸色:“很是。”开始琢磨着要什么样的曾孙媳妇了。就连乾隆,心思也转到千秋万代上头来了。母子两个就与钟茗说起今年秀女的事儿,哪几个年纪与皇孙相衬的,又有哪几个适合指给皇子。

诸妃嫔见场面两宫的心思转了过去,都有些扫兴,舒贵妃与颖妃、豫嫔等还好,家中姓氏显赫,今年也有几个远亲参选,转而琢磨着能给家亲戚谋个好的指婚,也不失在外面多一臂膀。庆妃、忻嫔的遗憾就更多了,两人家并不兴旺,选秀指婚这样的好事,怕是要轮不到了。一般而言,宫妃的姐妹、侄女是与普通秀女分开来相看的,如皇后、贵妃的家女孩儿,从一开始就比别的秀女多了机会,多半能顺手指个好的,其他人的亲戚,有什么好事儿也得先等这些人的拣剩了。

因阅看尚未全面展开,老佛仰与乾隆也还没有整体看过秀女,能说的就不多,不过是从排单一类文字资料上先说几句,至于某秀女长相如何、言谈举止是否得宜,两人也不知详情,只能泛泛而谈。直到老佛爷说乏了,众人才纷纷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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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因提到了选秀的事情,就到坤宁宫去与钟茗继续说指婚的安排。因为需求量很大,这回资质上佳的秀女就有一点儿不够分,乾隆也很动了不少脑子,最后不得不忍痛决定,秀女先供指婚之用,至于乾隆自己,他大方地表示自己不是个好色之人。

钟茗肚里暗笑,乾隆其实是对和贵人满意得很,并不急着再添新宠罢了。况且新进的秀女与乾隆的年龄差得太大,代沟一道一道的横在那里,就算是乾隆喜其年轻貌美,漂亮的小姑又有几个能熬到最后讨得乾隆欢喜得以晋封的还是未知之数。宫中侍驾,不只是XXOO,还要说话、办事,年轻稚嫩的姑的行止未必能入得了已经人老快成的乾隆的法眼的。

钟茗也不点破,只道:“还是皇上会心疼孩子们。”

乾隆咳嗽一声:“你看着十三、四岁的,有品貌可看的,留中三两个,到下回让她们复选。”

“?”居然想玩养成么?

“你怎么疏忽了?永璂、永瑆眼看着大了,总要先预备好了,”乾隆见钟茗满眼疑问解释道,“下回大挑在三年后,两个小子都有十三[虚岁]了,身边总要有个年纪稍长一点的正经侧室伺候,”想了想,又添上一句,“下回大挑的时候他们才十三……那这几年,他们两个的房里,就先不用放通房了。”

“……”钟茗傻了一小会儿,那两个小家伙今年才九周岁啊!你现在就担心这个了?还说我疏忽?默了一下才道,“他们的岁数我当然知道,就是知道才没现在想这个,只怕他们还太小了吧?……对身体不好。”

“不算小了,至于身体——”乾隆犹豫片刻还是道,“好生保养,毋使沉缅也就罢了,”又叹气,“早些通晓人事也好,经得见得多了,就不容易被轻易迷惑,最后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钟茗只能先应了下来,心里却颇不以为然,皇太极同学经的见的够多了,还不是……这种事情,也是要看人的。“我留心就是了,横竖不急的,他们现在还是认真读书的年纪,我的意思是,先不跟他们说,什么口风也不露出来,免得有人多想,扰了心神。也免得底下奴才以皇子外戚自居,做出不合体统的事情来,坏了孩子们的名声。就是有看中的,只说怜其年纪尚幼,许其先归家聚,留待下回选看也就成了。”

“嗯?嗯。”乾隆颔首,觉得皇后想得不错。

乾隆觉得指婚之事的计划已经没有疏漏了,就把这事放到一边了,转而开始絮叨起老佛仰七十圣寿的安排来了,这是件浩大的面子工程,必须做得光鲜体面才成。乾隆越说越得意,深觉得自己总导演的这一节目无论从规矩还是质量,都是空前的,说到高兴处,脸放红光声音也高了几分。

“不但要减免一些州县逋赋,七月木兰、八月承德,都要照去,十月还京师,”看了看钟茗,“这几个月,京中之事,要托付给你,虽然有内务府、礼部等看着,你还要多上上心。”

钟茗一面听一面点头,听到最后顿了一下:“我就留守京中了?那,老佛爷的銮驾,谁侍奉呢?紫薇眼看要下旨定婚期了,不好四处走动,且还有不少事情要学着,脱不开身。今年晴儿新婚,总不好让他们小夫妻现在分开,倒不是不让她尽孝,可我想吧,老佛爷更乐意见着晴儿做额……”

丰升额自尚主之后就不在侍卫上混了,侍卫虽近天子,但是升迁之事总要有一点外放或者是做实事的经历才行。故此乾隆把他放到兵部历练去,既有了经历又没有离京。回疆之事虽然大事已平仍有一点余波反复,金川、缅甸等又有不安的迹象,丰升额倒有些眼光更兼家学渊源,正在努力钻研这些问题,上过两回条陈,让乾隆很欣赏,命其专心研究这些,以备使用。要钻研,就要用到兵部档案之类,这些都有密级的,不能整个档案库都搬着随驾同去,丰升额要在军事上头下功夫这回就无法随驾,晴儿新婚,老佛爷也不忍拆开小两口儿。

乾隆轻轻捻了一回拇指与食指,看向钟茗的眼神有点儿犹豫,狠了狠心:“把十格格带上吧,她也不小了,多活动活动才是满洲女儿的风范。永璂很有兄长的回势,这回一道去,必会照顾他妹子的。其他的人么——和贵人、恂嫔、兰贵人,就她们三个吧!”

“那——秀女的事儿在七月老佛爷动身前就了结了罢,指婚、拴婚的,都办齐了,也好安心出去乐一乐。”

“这些你拿出章程来,报与老佛爷过个目,也就是了。”

“嗻,”钟茗又想起一事来,“紫薇丫头这回不随驾,她的婚事也该明说了吧?正好能赶得上这一拔的指婚一并办了。”

“这个朕来办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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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钦定的随驾名单出来之后,宫中有人欢喜有人忧。皇太后七十圣寿,多大的体面呐,在老佛爷跟前混熟了,她老人家略提一提,皇帝都不会在这个时候驳了老佛爷的面子的,运气好的,说不定位份就能进一级,连理由都是现成的——老佛爷喜欢,七十圣寿的时候伺候得好。没能挨到随驾的,咬了一回牙,被点了名的,面上要作恭顺状,心里就不免有一丝得意与期待了。

钟茗现在却在忙着给永璂收拾行李、指派跟随伺候的人。因为乾隆提到了给永璂预备侧室之类的话,钟茗就格外上心,猛觉得粉儿永璂在土著居民眼里也是快成年了的。把随从的太监、宫女、嬷嬷逐一过了一遍,不但宫女要老实的,连太监和嬷嬷也不能有引导永璂‘不学好’的倾向。

收拾完了永璂的行李,就是十格格的了,这回钟茗没能成行,两个孩子倒是有福了。老佛爷因晴儿大婚而紫薇即将指婚,觉得膝下荒凉,乾隆与钟茗说了十格格随驾的事情之后隔天就跑过来想跟钟茗商量着把十格格抱去慈宁宫养。

“你现今手上事务太忙,别累着了。”乾隆这么说的时候钟茗很是惊诧。

“这是当做的。”

“朕看着十格格极投老佛爷的缘,不如权养在老佛爷跟前,”乾隆看钟茗的脸色木了一下,心里有一点不快,念及十格格是皇后中年所生,十分宝贝,乾隆没有在脸上带出不赞同来,仍是缓声道,“坤宁宫与慈宁宫隔得也不远,你想看就看去,老佛爷上了年纪,总不好让她老人家太寂寞,十格格养在慈宁宫是她的福份,老佛爷解了抑郁,也是我们的孝心了。”

钟茗舍不得撒手,然而乾隆的意思她又不敢违逆。叹了一口气:“我自是舍不得十格格离了我,但也不全为了这个。老佛爷最会调-教女孩儿的,看晴儿的样子就知道了,我怎会不想让十格格也像晴儿一样伶俐可人?只是,皇上倒是想想,老佛爷已经七十了,虽然仍是玉体康健,可我怎么敢拿十格格去劳动她老人家呢?养晴儿的时候,那毕竟是十多年前的事了……”

乾隆一顿:“朕再想想。”

钟茗舒了一口气。

乾隆转脸去召了太医,细细问了一回老佛爷身体状况。太医院提点最怕的就是这类尊贵的病人,但是对于老佛爷的身体问题,他是没有顾虑的,非常肯定地打包票,老佛爷的玉体好得很,未来十年只要不是天上掉石头正砸到她脑袋上,她都不用拄拐杖!乾隆暗中观察,看老佛爷对紫薇也是关照,却不似晴儿在日那么默契无间,想来是相处不久的关系。

正赶上晴儿闻说老佛爷要启程,赶过来请安,老佛爷不免唏嘘一番:“要不是你新婚,我真想把你带着一块儿走。”

乾隆玩笑似的说着:“紫薇丫头也快出阁了,老佛爷想不想再调-教个孙女儿?”

老佛爷不好扫乾隆的兴,打起神:“你是有主意了?”

“十格格——”

“好啊!”老佛爷挺痛快,这个孙女儿生得像乾隆,正弥补了以前不能亲自养大儿子的缺憾。又是嫡女,还聪明讨喜,老佛爷正是寂寞无聊的时候,同意了。

这回钟茗是什么借口都没法找了,再推脱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一个弄不好,十格格也要跟着受牵连。现在不但得欢欢喜喜地把女儿送上去,还要担心她会不会在慈宁宫上演‘哭着找’的戏码,弄得老佛爷与乾隆不痛快。

十格格对祖母并不陌生,老佛爷对她好,对她皇额也好,问过了除了换个地方住,其他的什么都不改变之后,就没哭也没闹。把钟茗郁闷得不轻,连着两顿饭只管拿着筷子碗里的米粒,吃的没有戳烂的多。

容嬷嬷劝道:“奴婢知道舍不得十格格,可是您想啊十格格得老佛爷喜欢,对她的更有好处。再者,您是皇后,又不是一般妃子,就是天天去看十格格去,也没什么不行的啊。慈宁宫,您是每天都去的,又不会有人拦着您。十格格有老佛爷看着,谁敢动她一个指头不成?忻嫔倒是想把八格格送过去,可是老佛爷偏偏喜欢十格格呢。您正好静下心来,好好看顾十二阿哥,十二阿哥的前途有了,您和十格格才更有保障。新的秀女又要进宫了,正是关键的时候呢……”

这个时代,有身份的人不兴亲自养孩子,容嬷嬷不觉得十格格养在老佛爷身边有什么不好。只是请老佛爷照看十格格,又不是像那些位份不够的,不许自己养孩子这是本质的区别。容嬷嬷觉得钟茗这样的苦恼完全没有必要。

“您倒是在担心什么呢?就是外头人家,老太太要亲自养孙女,难道是件坏事不成?十格格天天能见到您,您还要她一不见您就大哭大闹么?那样您又该头疼了,”容嬷嬷有点儿啼笑皆非的感觉, “当的都想儿女跟自己亲近,可是您也不能让十格格跟她亲祖母不亲近吧?”

钟茗只能当成是让婆婆帮忙带孩子了,其实事情并不是那么糟糕的,就算是两百多年后,父母帮忙看孩子的事情也是常有的,坤宁宫与慈宁宫的距离,也就是两个相邻小区的路程,并不耽误她看孩子,也不至于疏远了母女情份,只是这样把女儿打包送走,让钟茗难以接受。

“我就是不答应又能怎么着?抱都抱走了,现在最好是老佛爷、皇上、我、十格格、永璂全都乐呵呵的,大家想的都一样,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大好事儿,各得其所,这样一和气,对所有人都好。我要不痛快了,反倒弄得所有人不开心,何苦来着?”事儿就是这样,大家的观点一致了,就什么事儿都痛快了。你要是跟别人抵触了,尤其还是比你能耐大的人抵触了,只能是给自己找不痛快,顺带的连累他人。怎么办?调整吧,至少,在你能反了天之前,还是老实一点比较好。

钟茗自嘲地一笑:“得,先把秀女儿都安排了吧!到时候就闲了下来,那可就有功夫尽媳妇的本份,伺候老佛爷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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