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天为谁春
天为谁春
这一个月，或许是她有生的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霍格沃兹古堡的每一个角落，都刻印着他们出双入对的幸福略影。临湖的柏杨丛，足迹遍至，格兰芬多的塔楼，他们用暗号接应。德拉科总是咋呼着吓她：“唔，我们似乎不应该公开呢，格兰芬多与蛇佬腔的约会！足够成为霍格沃兹最劲爆的新闻！得啦，得啦姑一娘一，我们还像以前一样，把我们的约会捂得严严实实……”
像以前一样？赫敏嘟着嘴，她可不记得以前他们有过和平相处的时候，更别提约会啦！
德拉科的飞行扫帚，总算不是一浪一得虚名，斯莱特林的找球手飞行技术可圈可点，赫敏总是坐在他的扫把上，他们一起溜去麻瓜街区看电一影，仓促地喝咖啡吃甜点，像所有恋一爱一中的麻瓜小情侣那样如胶似漆。当然唯一的不同是，他们必须在夜场电一影散场后，仓促狼狈地跳上飞行扫帚，闪电一样赶在宵禁之前回到霍格沃兹。赫敏总是咋呼而焦急：“德拉科！你飞快点儿！驾！驾！”
“……你当我骡子还是马？”德拉科额头十分配合地冒出三条黑线，他难得能够准确地叫出麻瓜牲口的学名。
每当这时，赫敏总是紧紧地从身后揽住他，把头往他的后背蹭，顶着蓬松松乱发的脑袋搁在德拉科身上，呼一呼大睡。
“姑一娘一，——姑一娘一，你可以把你的体重弄轻点儿，这样我们被斯内普逮住的可能一性一将大大减小。”找球手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们正飞快地穿过泰晤士河。
很显然，德拉科的后背被狠狠捶了一记。
“不怕我把你扔进河里喂鱼？”
“……马尔福将没有夫人。”她迷糊地补了一句。
“好吧，好夫人，坐稳了。”少年咯咯地笑出了声。
如果说一精一准的方向感和熟练的飞行技巧可以归结为是找球手必备的技能的话，那么，德拉科对麻瓜街区的熟悉程度就只能用令人惊叹来形容。
“嘿！往那……”赫敏话音未落，德拉科已经熟练地穿过两幢高楼间的空隙，压低扫帚，飞快转入另一个街区。“没有隐身衣，会把麻瓜们吓坏的！”小女巫趴在他身上惊叫！
“隐身衣？我的姑一娘一，你在幻想和波特约会吗？”德拉科转过头匆匆瞥了她一眼，“嗯哼，好姑一娘一，别告诉我你睡觉会流口水！”他微笑着，在赫敏看不见的方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风吹过耳鬓，呼一呼作响，“哟呵！”斯莱特林小少年就像在玩一场轻松的魁地奇游戏，童年的梦中也不曾有过这样的欢笑。
赫敏同样在他看不见的方向翻了个白眼，继续八爪鱼一样攀附上他的后背，呼一呼大睡。梅林保佑，但愿她睡觉真的会流口水，斯莱特林夸张欠揍的表情真是百年难得一见。
“转过这个街区，不远处就是电一影一院，姑一娘一，你得跳下扫帚，我们步行去那里——麻瓜对扛着扫帚看电一影赶场的小情侣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异议。……你会愿意要点爆米花么？我们可以去买。当然，我也带着巧克力蛙——它快在我口袋里融化啦，如果卡片是斯内普的话，这的确会有些扫兴……”他竟对地形那样熟悉，赫敏或许更惊愕于他能那样熟练地叫出麻瓜世界的名词。
“德拉科，你以前来过这里吗？”赫敏忍不住问。
他一愣。赫敏明显能感觉到他拉着她的手微微僵了一下，德拉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都是过去的事了。”
“是因为那个麻瓜女朋友吗？”她踮起脚，深深地望着他深蓝如湖泊的眼眸，“——听说，你就是那个时候一爱一上喝咖啡的？”她又补充了一句：“麻瓜的咖啡。”
“听谁说的？”
“那次在斯莱特林的公共休息室里，布雷斯说的。”她记忆力甚好。
“蛇佬腔的话你也信？”德拉科漂亮的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不可捉摸，他很快平静下来，斯莱特林狡猾地笑：“赫敏，赫敏，我想要海狸鼠嘴唇味道的怪味豆。”
“这里没得卖！我！没！带！一个子儿！”小女巫狠狠捶了蛇佬腔一记。
“没关系，原装的显然更可口些。”斯莱特林皮糙肉厚，一把拉过赫敏，嘴唇狠狠压下来。
粉拳控诉无效，撤退。
路过的麻瓜行人步履匆匆，偶尔回过头来瞟一眼路边亲一热的小情侣，当然，在英伦麻瓜们的眼里，眼前这对小情侣与任何热恋中的英伦少年们没有丝毫不同。尽管……扛着扫帚出来约会，的确看起来有些奇怪。德拉科那把躺在地上的光轮2000在往来行人热情的注目礼中，羞得无地自容。
他们拥抱在黄昏来临前的伦敦街头。
梅林作证，这样的幸福，多美好。
“杰西卡是只呆鸟。”赫敏站在马尔福庄园蓊郁的林荫下，看着一陰一影里埋头认真的少年，笑着说。
“别说它傻，我跟你说过，取这个名字的人才是个没品位的傻丫头，你指望那只猫头鹰有多一精一明？”德拉科认真捯饬杰西卡摔烂的鸟窝，头也没抬。
“是潘西？——那个‘傻丫头’？”赫敏撇撇嘴，醋意微泛。
“得啦，姑一娘一，别卖乖，我为了你不惜逃了和潘西那场订婚宴——马尔福先生差点把我的腿打断——”他突然噤声，苦涩地笑了一下。
“——为了我？小马尔福先生，您是否打算给您现任女友备个案？”
“……”德拉科停下手中的活计，“马尔福夫人，小的给您安排和帕金森的约见吧？女人之间总是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看来您最近对蛇佬腔很感兴趣？”
“客气，小马，你应该踏实地行个屈膝礼，”赫敏提起裙摆，摇摇晃晃地做了个屈膝的姿势，“——‘乐意为您效劳，女王陛下，’帕金森小一姐应该很乐意控诉你的‘不忠’，或许还能挖出我想知道的料呢。”
“你愿意听蛇佬腔胡说——布雷斯也不是个忠诚的朋友，——他说什么来着？我的前任女友？一个麻瓜？匪夷所思。”德拉科眼冒金星，他简直觉得这是平常纳西莎对卢修斯“审问”的升级版本，历任马尔福夫人果然都是难缠的角色，——包括眼前这个……“未来的”……
“这么说，那个麻瓜小一姐是存在的？”赫敏微笑着缓缓掏出魔杖，“咱们今天换个发型怎样？马尔福先生。”
“哈，忘了这些傻事吧，赫敏，”德拉科打着哈哈，“我有选择的余地么？我是说，夫人，我能‘选择’那个烧焦的冒烟的‘新发型’么？……你要知道，蘑菇云实在太难看……”
三秒之后，赫敏满足地吹了吹魔杖顶端缕缕冒出的青烟，当然德拉科的脑袋上已经顶了一朵冒泡的蘑菇云。德拉科长吁一声，哀怨叠叠：“夫……夫人……杰作……啊……”
呆鸟杰西卡扑棱着翅膀掠过德拉科头顶，簌簌抖下两片羽一毛一。马尔福先生几乎能想见猫头鹰一脸猥琐的笑，实在是不怀好意。
“——杰西卡……”赫敏伸出手臂示意小呆鸟飞过来，“真像个小姑一娘一的名字。”
“这是只神奇的鸟，它有不同凡响的功能，我们捡到鸟蛋的那一年，在冬青树的枝桠上搭了个鸟窝……”德拉科突然噤声，嗯，他的确说漏了嘴——赫敏狡猾地挥了挥魔杖：“马尔福先生，‘我们’是指……”
“……”
……
艳一陽一高照，庄园里每一处盎然的绿植都泛着油亮油亮的生机。杰西卡不安分地踩在赫敏肩膀上，偶尔发出嘎嘎的怪叫。
“杰西卡，杰西卡……”赫敏笑着逗它，看来她很快就喜欢上了这只聒噪的小笨鸟。“它真像女儿，德拉科！你看！它好像早就认识我一样！”
德拉科撇了撇嘴，心想那只笨鸟只认你啊。他扬了扬手里正在给杰西卡修补鸟窝的工具，赫敏突然又叫起来：“有模有样的‘父亲’！德拉科，真像给小婴儿修补婴儿床的父亲，但愿你粗糙的工艺不要弄坏小笨鸟的羽一毛一！”赫敏顾自大笑，一陽一光里，少年谦和的侧脸，安静而美好。
德拉科钉下木质材料上的最后一枚钉子，低头向树荫下的赫敏说道：“赫敏，以后我们的孩子叫……赫库勒斯好吗？杰西卡不是我取的名字，我们的金发小少年应该叫赫库勒斯。”少年表情严肃而认真。
“赫……赫库勒斯？”她小心翼翼地念出这个名字——它包含了少年德拉科的一爱一与期许，“武仙座？”
“嗯。”他点头，“天龙座身边的星座——最主要的是，赫敏，它的首字母与你的一样。金发小少年应该知道，这是他父亲对他母亲最难割舍的思念与一爱一。”
十七岁艰难固守的一爱一情。十七岁时艰难固守一爱一情的少年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在长久之后的未来，渺茫如星海的未来，从来不会有一个即将出生的孩子，被他的父母骄傲地冠之以“赫库勒斯”这个意味纯血统的名字。告诉他，这是一爱一情最美好的回报，他意味一爱一与思念。从来不会。
“嗯。”少女含羞点头，“赫库勒斯，多好的名字，一个叫武仙座的金发小少年，德拉科，他一定有和你一样漂亮的眼睛。”她的点头，比之梦里那场虚幻的求婚，更切近幸福。——她伸手习惯地摸了摸左手无名指，真是个好梦呢，那里曾经被戴上宝石蓝的戒指，“它生生代代只属于马尔福夫人”，德拉科好听的声音仿佛就在昨日。
而那个应该被叫做“赫库勒斯”的金发小少年，在年轻一爱一情的幻想里，早已夭折。——他甚至从未出现过。
一滴泪。缓缓滚落，从他浅灰色的好看的眸子里。德拉科伸手装作不经意地擦干。他知道，他当然早就知道，永远不会有那个孩子，年轻却苍老的一爱一情，本该如日光下绚烂的肥皂泡，惊艳时光之后终致幻灭。这从来不是他始料不及的结果。禁忌之恋，疼得撕心裂肺。
“德拉科，你怎么哭了呢？”赫敏仰头，像个小女孩那样不知所措。
“日光太烈。”他笑着说。
“我们毕业就结婚，好吗？在梦里我早就戴上了你的求婚戒指……德拉科，我们生个叫‘赫库勒斯’的孩子，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一起送他去国王十字火车站，好吗？”
“好……”他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