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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昔年梦止,旧日思量。

二、昔年梦止,旧日思量。

“最近伊丽莎白小姐来得真勤,难道是因为少爷的生日快到了的关系么?”晚餐的时候,巴鲁多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疑惑。

“是啊,几乎每隔一天就会来一次。”梅琳吞下一口牛肉,咀嚼一阵咽下:“就像上次称赞巴鲁多牛肉烤的好,从此以后每天都有烤牛肉。”

菲尼大口大口吃着盘子里的食物,含含糊糊道:“伊丽莎白小姐来也没什么不好。”

巴鲁多凑近,拿自己油腻腻的叉子戳着菲尼的脸颊,一脸坏笑:“当然。那位小姐来,就表示她的女仆也来。你小子当然高兴。”

菲尼的脸一瞬间红起来,更努力地吞咽食物,只是摇头来抗议。

“哈?!”梅琳看到菲尼的样子,带着圆形眼镜的脸也凑近他:“难……难道你和那个宝拉……啊啊啊啊”

巴鲁多看着跟着脸红的梅琳,有些无语:“他和那个女仆,你脸红什么?”伸手抓过牙签剔牙,半眯着眼睛调侃:“难道你喜欢菲尼这小子?”

“喂!别乱说!”“啊啊巴鲁多你胡说什么!”

几乎同时,梅琳和菲尼都激动地转头。三个人在餐桌上你一言我一语,并未注意虚掩的门后,那个老迈的身影。

田中先生知道伊丽莎白的婚事,也知道她之所以最近一直来,不过是害怕婚后来的机会恐怕不多。田中慢慢走向自己的房间,伸手拂过楼梯的扶手。

没有继承人,少爷的离开,意味着家族的消亡。所有的土地和庄园都被女王收回,只有这栋大宅和凡登姆海威的公司,还是少爷的名下。这栋大宅,见证了家族的起伏,世代的亡灵都在墓区游走,女王念其为历代为皇室效忠,并未收回。只是也不再提供俸禄,大宅一切的开销,都由凡登姆海威公司自己的盈利自给自足。现在,公司已经转到法兰西斯?米多福特侯爵夫人的名下,由她管理。待她的长子德华成年,就交给他。不管怎么说,侯爵夫人和老爷是亲兄妹。

田中缓慢地回到自己房中,突然觉得非常疲倦,甚至连日记都不想再写。可是多年的管家生涯养成了有始有终,墨守成规的死板。不写日记,就不能休息。成了田中这一生,为数不多的,为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而定下的规矩。

有些绵软的手勉强握着笔,颤颤地打开日记,占了墨水,眼前有一些叠影,看不清写下的字迹。努力回想这一天,和之前所有的日子一样。

终于躺在床上,模模糊糊中,似乎看到一黑色的影子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田中尽量睁大浑浊的眼睛,依稀分辨出,那是少爷和他的执事。少爷的身量依旧娇小,塞巴斯蒂安站在他的身边,依旧是多年前,主仆一坐一站的样子。但是田中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塞巴斯蒂安的手似乎搭在少爷的肩膀上,形成一种近似搂抱的动作,少爷自然地靠在他的怀里。

已经疲倦到看不清两人的表情,也分不清那是真实还是梦境。如果是梦,为何这么清晰,甚至能感到床边因为人的体重而下陷。如果不是梦,为何少爷似乎还是多年前的样子,分毫不曾变化?

不过无论是梦是真,都不重要。自己只是老爷的执事,少爷的执事是塞巴斯蒂安。这是田中生命中的最后想法。

一阵闪亮的光影,从田中的胸口缓缓出几条胶带,他自己已经无暇观看,红色身影招摇掠过,快速收下脱离身体的灵魂,装进致的小瓶。

“好歹我也是个执事DEATH~”窗台上坐着一个红袍的男子,火红的长发映着月光,衬着男子女化的脸,若非两排露的尖牙煞了风景,这一脸欢快的傻笑倒是一副温和的样子。

“我说塞巴斯蒂安,你到底要搂着那小鬼多久?你这样会让我吃醋哦,除非给我一个吻作为补偿。嗯~”突然转换的语气透着失望和不满,抛着媚眼的眼神却没有多少愤怒。

塞巴斯蒂安依然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和白色的衬衫,一副标准的英国执事打扮,低头看看自己搭在少年肩上的手,依然带着白色的手套。眼神移到少年的头顶,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并未理睬自言自语的死神。

夏尔坐在床边,盯着安详闭眼的田中看了一会儿,方才回过头,忽然抓过床头柜上的烛台,朝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台上的格雷尔脸上砸去。

“喂喂,臭小鬼你干什么?!”格雷尔敏捷地侧头险险躲过,狼狈地摔下窗台,坐在地上,细长的食指对着少年大声质问。

“给你的补偿。”夏尔面无表情地起身,塞巴斯蒂安的手自然地松开他的肩膀,站在他的身边。夏尔又回头看一眼床上被收走灵魂的田中,对着身后的人说道:“走了塞巴斯蒂安,该看的也看完了。”

“是。”塞巴斯蒂安嘲弄地看一眼窗下的死神,正准备替主人开门,却回头发现,夏尔停留在桌前,正翻看着那本日记。

“这也能叫日记?!”格雷尔也凑近,却瞪大眼睛,语气万分的不可思议。

塞巴斯蒂安有些无奈,不知夏尔又被什么吸引,走近看去。

自从夏尔彻底离开,田中每一篇日记,都只有三个字:

嚯~嚯~~嚯~~~

月到中天,有一点不饱满的弧度,但是依然明亮。伦敦已经很少有晴朗的时候,像这样连一丝云雾都没有的天气,无论白天黑夜,都值得坐下来好好享受。

“真是没意思,这么晚了我们为什么要陪他到这里来。”格雷尔抬头看着破旧的木板上画着的骷髅,斜睨一眼永远像是没有表情的少年,然后撒娇一般地凑近浅笑的执事。

塞巴斯蒂安替夏尔开了门,然后一同跟进,随口对身后的人道:“你自己要跟来的。”

“唔~~讨厌~塞巴斯蒂安,你这样实话实说真让我伤心。”格雷尔撅着嘴,一脸笑意地蹭过来。塞巴斯蒂安稍稍向前一步,就让他扑了个空。

“秋波送盲,白痴费情。”格雷尔倒在地上,就听到头顶上略带嘲讽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压抑着稚嫩的声线。

“葬仪人,你睡了么?”狭小的空间甚至连窗户都没有,昏暗的没有一丝光线的房间让人压抑。不再理会地上的死神,夏尔稍稍拔高了声音,眼睛不耐烦地变成了血红,稍许看清了房中的摆设。

身边的一具棺材缓缓移开,伴随葬仪人特有的尖细的声音:“嘿嘿嘿……伯爵这么晚到小生这里来,难道是为了给您量身特制棺材吗?”

随着灰黑色的人影完全从棺材中走出,伸手想要戳弄夏尔的脸颊,却被塞巴斯蒂安抬手点燃蜡烛的动作不经意地隔开。屋内一瞬间的明亮,让夏尔有些不适应地眯眼,眼球的颜色逐渐恢复正常。

“安达提卡!”格雷尔从地上跳起,扑到葬仪人的身上,就像找到树干的猴子一样挂在他的身上,脸颊不停地蹭着那浅灰的长发。

“我来定一口棺,明天上午送到大宅,如果可以的话,请亲自安葬他。”有些无奈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夏尔不想多停留,直截了当道。

“哦?大宅?伯爵还住在那个森的地方?”任由格雷尔黏在身上,葬仪人露齿笑问。

森?”夏尔冷淡地重复,不在意地向门外走去:“没有,只是今天刚好回来,然后看到有你的生意而已。”

塞巴斯蒂安替他开门,夏尔一只脚踏在门外,又顿住脚步,回头对葬仪人似有似无地笑了笑:“对了,你喜欢的报酬,可以问大宅里的人要。”

从葬仪屋出来,还能隐约听到屋内那个叽叽喳喳的调戏的声音。一大一小两个黑色的身影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夏尔突然停下脚步,抬头看着高悬的月亮。塞巴斯蒂安也停下,抬头看一眼什么都没有天空,疑惑地问:“怎么了,少爷?”

夏尔的眼神从月亮移到头顶的男人脸上,不得不承认,这张脸和恶魔一点都不搭边。要不是与他在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看过他的各种形态,大概就会被这样一张脸迷惑。记忆中,红色总是代表血腥和暴力,但是这双红眸,却总是温和的,总是微笑的,甚至恰到好处地带给人温暖。从前伊丽莎白就总是傻乎乎地说“塞巴斯蒂安,你真好!”那个时候,自己心里总是在嘲笑。至于是嘲笑利兹的单纯,还是嘲笑塞巴斯蒂安的虚伪,现在他已经记不清了。

塞巴斯蒂安头顶的月亮正好被他的头遮掉一半,还有一半圆弧挂在上面,这个样子,有点像以前,那个笨蛋王子带来的一尊雕像,好像叫佛光?想到这里,夏尔的眼前,突然出现了那个盘腿坐在一朵莲花里的雕像,然后和塞巴斯蒂安重合。不经意地勾着唇角,轻声笑。

“少爷?”塞巴斯蒂安不知道夏尔古怪的举动怎么回事,但是他停下,自己当然也不会再走。虽然即使在夜晚,停在街心也很古怪,可是难得看得到他在笑,尽管只是很快地闪过,塞巴斯蒂安又觉得,反正没有人经过,少爷想呆多久都没问题。

“嗯?”被塞巴斯蒂安的呼唤拉回神智,夏尔已经忘了最初为什么要抬头看天,掠过他的肩头又看一眼月亮,抬脚继续向前走去。“我只是在想,过了这么多年回来,今夜的月亮竟然和那天晚上的一样。”

那天晚上……

塞巴斯蒂安下意识地跟上主人的脚步,看着面前的人只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袍,执事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职。一面自然地解下身上的羊大衣,给娇小的人披上,一面努力回想那天晚上。他做恶魔太久,早就模糊了时间,从来不在意哪天有没有下雨,哪天有没有月光。当然不会记得,那天的月亮是不是和今晚的一样。甚至,那天晚上,是他永恒束缚的开始,是他厌恶的一夜。虽然后来,他甚至感激。可是一开始的态度,伤害了这个新生的恶魔。

走在前面的少年回过头,正好看到他略有迷茫的表情,随手将身上的一直没到脚跟的大衣扯下,扔还给他,不知是赌气,还是故意冷然:“我是恶魔,不会怕冷。”

对夏尔来说,那一晚是重生。所以塞巴斯蒂安还是认真地回想那晚的夜空,却徒然发现,那晚他连抬头的心情都没有。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大衣,又对上那双略有倔强的蓝眸,塞巴斯蒂安好脾气地笑笑,温和地将衣服又仔细地给他穿上,一粒一粒扣上钮扣。“等少爷的‘年龄’和我一样,就不会怕冷。”

不容少年辩驳,高大的人就将那瘦弱的身体抱进怀中,跃上房梁,直奔他们的家。

“你是嘲笑我修为不够。”空旷的街上,只留下一声轻微的冷哼。

“不愧是少爷,这么快就抓住了重点。”更远的声音传来,已经轻得几乎挺不清晰。

奔宁山脉的山顶,有一座肉眼看不到的城堡,常年笼罩在恶魔的结界中。那是一座真正古老的城堡,并非庄园和别墅。有高耸的尖顶和古老的砖瓦,开裂的城墙和茂盛的藤蔓。那是塞巴斯蒂安自己的住所。夏尔刚才的确感到有些冷,但是现在,不知是羊大衣带来的温暖,还是塞巴斯蒂安的怀抱,总之已经不冷了。闭着眼睛,假装睡着。嗅着空气中凛冽的白蔷薇的味道,知道已经回到他们的家。

塞巴斯蒂安说,以前一个人的时候,这里只是一栋房子。现在两个人,这里就叫家。

看不见的,不代表不存在。也许只是刚巧有一阵风带起沙粒飞入眼帘,也许只是刚好有一朵乌云遮住了光。就像现在,我闭着眼,看不见你,却依然能够感受到你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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