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吴世勋在君县找到鹿晗后他便在君县租了一个小的四合院,他其实是想跟着鹿晗回家的,可鹿晗说他也是寄居在别人家的,不方便带着他,所以他就自己租了一个离鹿晗家不远的四合院住下,鹿晗会常来看他,他觉得这样的日子十分快活,如果鹿晗能和他住在一块儿就好了。
他来到这里并没有急着对鹿晗表白自己的心思,他并不是那么天真,他和鹿晗都是男子,若鹿晗是女子,他必然在第一时间对他表明心意,只是……他现在就想着如何讨好鹿晗,慢慢的让鹿晗也对他有好感,时机成熟后他再表明心意。
黄子韬自那日高热后,病情便一直被他拖着,三四日下来他只觉得自己身一体已经越发的无力了,这时太监过来送膳食,看他躺着也没多在意,只是将饭菜随意搁在了木桌上便出去了,黄子韬看着也没有胃口,便只是继续躺着。
反反复复睡着和清醒,半夜觉得口渴起来,坐起身站起来,头晕目眩地就一下子跌坐在了床上,他一揉一了一揉一滚一烫的额,然后撑起身一子缓缓走近水壶,他吃力提起水壶,颤巍巍地倒了杯水喝下,觉得不够再倒了一杯喝下才无力坐在凳子上,然后趴在了桌上眼皮沉重睡着了。
不知是过了多久他感觉到身上冷醒了过来,才感到自己手臂一阵发麻,再无奈感慨自己竟这样睡着了,撑起身一子又回到了床上躺下,望着天花板,浑身发烫又觉得自己很冷,裹了裹被褥,他已经连着病了好些日子了,无人问津。
吴亦凡自那日离开后也再未来过,大约上一次他对月婉仪所做的是又叫他伤心了吧,他也可能是对自己死心了吧。也是,他这样一个无情无义又手段狡诈的人怎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住进他心里。可想到这里,黄子韬还是有些伤心的,因为他很喜欢吴亦凡,有多喜欢,他自己不清楚,只是有那么一句话说过“山河拱手,为君一笑。”可他要的或许更贪婪些,他要的是吴亦凡岁岁安好,福乐安康。
“咳咳……”被褥中是压抑着的难耐的咳嗽声,黄子韬咳的面色涨红,气息不稳,甚至稍稍抬起了身一体,这样严重的咳嗽叫人听了心慌。
他缓了缓又重新躺平,身一体一日不如一日,看来他该早作打算了,只是他的孩子还小,还未到两岁。若他这样早早离去的话,往后他的路只怕会很难走,可……嘴角略略浮出一抹苦笑,这路他还是要走的,而他这个做父皇的尽量为他多做些铺垫,这是他的使命,也是他的责任。
江山倾覆容易,匡复江山却不易,他终究还是要欠下债的,只是父债子还倒也还说得过去,只是,如果真有下辈子的话,希望这个孩子能选一个不像他这么自私的父亲就好了。
一一夜又昏昏沉沉睡下,次日也是迟迟才醒,也终还是能醒了,手上的伤没脚上的伤严重,已经慢慢好些了,可脚上的伤却迟迟不好,还有恶化的趋势,他的发一热也愈发的严重了。黄子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了,他这一日起来便是扯了自己衣裳一角,然后铺在桌上,没有纸笔便是咬破了手指,以血而书:
吾将钟仁:
自那年朕将你卸甲归田便多年不见,当初朕与你私下相商之事你可还记得,如今朕大势早去,实在惭愧。
且不说当年,当下当年相商计划略微变化,朕已命隐卫鹿晗去了君青山,授吾儿君临天下之道。钟仁,朕今日之信函,便只嘱托你几件事:一、集结金家军士,按兵不动,韬光养晦。二、待吾儿十二年纪便可开始行动。三、京城春风楼归你所管,管事常顺乃我父皇当年隐卫,他自会协助你京城事宜。四、若朕不在,事成之后朕要你与鹿晗做摄政大臣辅佐吾儿。五、若事成,放吴生路;若不成,便送吾儿早日解脱。
钟仁,多谢你纵容朕这些年的任一性一。
最后落款书信就此合上,黄子韬面色苍白,细汗密织在他的脸颊上,顺着鬓角凝结成珠缓缓滑落。他将这布巾收好,然后重新回了床榻之上,浑身冷汗涔一涔,睡了过去。
好不容易熬到了夜间,黄子韬特意寻了一套深色的布衫换上,身一体还是很吃力,脑袋晕晕乎乎,感觉十分沉重。打开了门他小心翼翼观察了四周,四周并没有人埋伏守着。他提了气纵身一跃便跃至了屋顶,悄然避开守卫去了皇宫外院,这里是一些棋师和乐师居住之所。再小心探询了周围,小心避开了值班守卫,他在屋顶一间间找着卞白贤的居所。不知过了多久,他已经气喘吁吁,累极了的样子。
翻身下了屋顶,他迅速从窗子进入了卞白贤的房间,卞白贤正在屋里看书,见了有人闯进来机警拔了剑,却见来人是一面虚弱清瘦的黄子韬,立刻惊道:“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了。”
黄子韬没说话,只是寻了一边的椅子坐下,有些虚弱,却还是尽量坐的稳稳当当,看着卞白贤从怀里取了那写着血书的布巾递给他说:“帮我交给钟仁,我知道你可以的。”
卞白贤一怔,接过,内容倒是没看到,看到的只是那触目惊心血字。黄子韬看着他只微微一笑说:“冷宫没有笔墨,我只能这样了。”
卞白贤看着此时孱弱的黄子韬,将他扶起来,却感觉到身上的那股高热立刻皱了眉,大约是起来的太快,黄子韬脚上是钻心的疼,他闷一哼了一声。卞白贤忙问:“怎么了?”
黄子韬对他笑笑说:“没事儿。”他被卞白贤扶着走着,然后到了卞白贤的床边,卞白贤让他躺下,他也是累极了便也没挣扎。
卞白贤为他拖鞋,可他立刻又坐了起来看着他道:“别碰。”
卞白贤盯着他的右脚抬起来,眉头越皱越紧问:“怎么弄的?”被布条抱着的脚背已经肿了了好高,上面还有些血水。一瞬间卞白贤手竟颤了颤,不敢去碰。将他的鞋小心脱了下来,看着黄子韬咬着唇,脸色苍白的样子就知道他定然很疼,一时对眼前这个人也不知是恨铁不成钢还是可怜了。
小心解着他缠着布条,看的触目惊心瞪着眼前的,而黄子韬竟然靠着床沿那样闭着双眼,脸上满布细汗,面色异样的潮一红,虚弱的叫人心惊。他将他小心扶着躺好,脚上的伤已经感染,有些溃烂的样子。他再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额头,便问了黄子韬:“这样几天了?”
黄子韬吃力睁开眼说:“四五天了吧。”
“你在找死吗?”卞白贤闻言大怒。
黄子韬却只是在轻轻合上眼,睡着的模样,卞白贤咬牙,去一边翻箱倒柜地找药,黄子韬此时的身份不方便去找御医,他便只能自己着手为他简单处理一下。尽量小心为他清理着伤口,然后为他抹了药膏。这药膏是他之前一次下棋是不小心打翻了一边的热水而烫伤了手,御医给配的,当时他没用完,所幸也还留着。
黄子韬感到脚上一凉,很是舒服,睁眼看向卞白贤,卞白贤对他说:“这是治烫伤的,但你这个很严重了,不知道管用不管用,总之这个你先收着,我到时候再想办法给你弄药。”
黄子韬点头对他说了句:“多谢。”
卞白贤没说话,去打了凉水过来,将凉凉的方巾搭在黄子韬的额上说:“今夜你就在这里,不要回去了。”
黄子韬看了他一眼说:“不行,若是被人发现我不在那里会很麻烦。”
“你这样才叫麻烦。”卞白贤忍不住吼了他。
黄子韬一怔浅淡勾了笑说:“是啊。”
卞白贤皱眉别过头,黄子韬看着他说:“我交给你的东西一定要好好收好,千万别叫人瞧见了,不然你一性一命不保,而钟仁也会被害的。”
卞白贤眉头再皱得紧些了问:“你上面写的什么?”
“一会儿你自己看吧,我想你也会知道的。”黄子韬轻轻一笑,说完他起了身准备离开,见卞白贤要阻拦他却说:“白贤,我不会怎样的,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你此时手上的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希望因为我在这里让它受阻。”说完他忍着脚上的疼和身一体的虚弱,走到房门边将门打开,再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黄子韬一回到自己的房一中,便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刚刚忍的太辛苦,咳得他整个人的脊背都弯了下去,他跛着脚走到床边,然后累极的睡下。
卞白贤在黄子韬走后,将那叫人心惊的血书打开一看,那上面的内容叫他叫他心里也不知怎的有着不好的预感,尽管这信叫他看到了黄子韬该是君者的一面。他不安地踱步到了门边,将门打开想去找黄子韬,可才抬脚便又硬生生止了步,眼下他不能冲动,黄子韬的这封信他必须想办法送到金钟仁手里,这东西他盼了很久了。
最后关上了门,卞白贤将那血书缝在了自己亵一衣内,小心妥当的收好。待他找到时机一定去找金钟仁,亲自将信函交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