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面对
金妮和罗恩火速前往魔法部通知所有凤凰社社员，客厅里，只剩下她和哈利。
“赫敏，你这样，我很难过……”哈利摘下眼镜坐在沙发上，用力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哈利，别这样。”她上前拉住他的手。
“你让我欠你越来越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近的观察过她的脸，那是一双疲惫而忧郁的眼睛，肿得厉害。
“哈利，你不用这么想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欠任何人的。”
“我没办法不那么想，我无法欺骗自己，让自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看待这一切。”他痛苦的低下头，“赫敏，你为我做的太多了，多得让我承受不起。”
她无语，她最终还是给这个本来就已经压力重重的男人增加了更加沉重的压力，这一切对他来说是一种无形的债，他无力偿还的债。
“对不起，赫敏，我并不是责怪你”，看到她静静流淌的泪水，他更加心酸。
他不知道，她流泪，不仅是因为她违背了自己“不愿给他压力”的初衷。她流泪，是因为她已经隐隐的感到自己不是为了当初那个目的而一路走到现在，她流泪，是因为她那么无情的欺骗了那个爱他的人，她流泪，是因为她最终无法摆脱心中的正义感，她将那个深爱她发誓与她共度一生的男人残忍的推入深渊，为了那个她一直爱着的男人——虽然她现在已经不确定，她对他的感情是否还如当初一般执著。
“赫敏？”她的泪不断滑落令他有些手足无措，“赫敏，原谅我刚才的一时失言，我只是，只是为不能回应你的付出而憎恨自己。”
“哈利……”她抱住他，脸埋在他的肩膀里，此时的她只想找个依靠。她的泪水落在他的衬衫上，殷出一个一个小小的水印。“明天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争”——伏地魔的话令她瑟瑟发抖，明天，德拉科会怎么样？当他发觉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欺骗者？泪水更加汹涌的夺眶而出，赫敏·格兰杰？你要永远都这样吗？在一个男人的怀抱里为另一个男人而哭泣？
“他是爱你的。”哈利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轻轻的敲击着她的心，虽然是那样的轻微和柔软，但带给她的疼痛却是排山倒海般的。
“我知道，哈利，我知道……”她强忍着巨大的悲伤。
“你怕他受到伤害，我能感觉到，你的眼睛是这么告诉我的。”他掰开她的双臂，看着她的眼睛，他太了解她。
“相处久了，总会有感情。”她不知道自己还在坚守什么。
“你需要休息，赫敏。”他扶她坐到沙发上，给她倒了杯水，并且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里面放了安眠药粉。
“喝了它，然后好好睡一觉吧。”他将杯子递给她，她顺从的喝下，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他轻轻的叹了口气，他不能让她去参加明天的战斗，她的精神不允许她再受到任何刺激。他不知道她这一年的时间是怎样度过的，那个一向正直，诚实的赫敏，那个从来不会说谎的赫敏，居然可以在谎言中游走这么长的时间，跟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生活在一起，那将是一种怎样的痛苦？而被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彻底的欺骗，又将是一种怎样的悲哀？作为敌人，他和德拉科·马尔福水火不容，但作为一个男人，他忍不住替他心碎。
她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躺在哈利的卧室里，周围一片宁静。她猛然起身，她的头还有些隐隐作痛。
“哈利？金妮？”没有人回答，她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下午一点二十三分——会议是早上10点开始的，她一直睡到了下午，没有人叫她！她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还有他，他是否可以侥幸安然无恙？她火速穿好外衣冲出大门。
会议中心，一片浓烟缭绕，烟雾中，堆积如山的尸体，几个站在尸体旁边的熟悉的身影。
“哈利？”她的双腿仿佛灌了铅水一般沉重，短短几米的距离，她走了那么长的时间。
“赫敏，我们赢了！不过，伏地魔逃走了，但我想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也活不了多久了。” 科林兴奋的向他挥手，她表情麻木。
那些尸体，在她的面前越来越清楚的呈现出来，他们赢了，她应该跑过去跟他们一起欢呼雀跃，给每个人一个大大的拥抱，但是，她做不到。她的心悬在嗓子眼，那些尸体，那些尸体里会不会有那个熟悉的身型？不，不……
“赫敏，我们走吧，会有人来清理的。”罗恩拉了拉她的胳膊，她像石雕一般，一动不动。
“不，我要看着他们清理。”她的声音颤抖着。
几个年轻的社员一边点数着尸体一边将它们推到旁边的一个深坑里，黑色的长袍，白色的面具，她的心随着每一具尸体的翻动，下落而剧烈的抽搐，红色头发的女人，棕色头发的男人，黑色头发的男人……没有铂金色的头发，没有……
“一百四十七”——最后一具尸体下落，耀眼的金色，刺痛灵魂的金色。
“不……”她的精神在那一刻完全崩溃，几乎是在他下落的同一时刻，她挣脱罗恩的胳膊，跟着跳进了深坑。坠落的瞬间，他的面具滑落——不，那不是德拉科，那是他的父亲卢修斯。短暂的轻松之后，她伏在尸体上放声大哭。
庆祝胜利的人们默默的看着她，接着，断断续续的有人小声的啜泣，胜利是喜悦的，同时也伴随着苦涩，站在这里的人，有人失去了至爱的亲人，有人失去了热恋的伴侣，有人失去了多年的朋友。现在，那些无辜牺牲的人们，应该能得到些许安慰与安宁了吧？
哈利和金妮将浑身无力的她扶了起来，“我们回去吧，赫敏。”
她最后望了一眼卢修斯的尸体——那独一无二的明亮的金色让她无法避免的想起他，伏地魔逃走了，他一定会报复那个使他一败涂地的人，德拉科……德拉科……，他会把他怎么样？他会不会杀了他？也许，比杀了他更糟，那个残忍的魔鬼一向擅长用各种残忍狠毒的手段对待那些阻碍他的人，这些痛苦是她带给他的，理应由她来承受，她突然掉转方向。
“赫敏，你不能回去。”哈利有力的手拽住她的胳膊。
“我得去看看他，我得确认他没事。”她目光呆滞。
“马尔福庄园已经不存在了。”金妮担心的看着她。
“你说什么？”
“一些食死徒逃进了庄园，我们的人放火烧了那里，不过你放心，他不在。”
“可是他妈妈在那儿！”她奋力想挣开哈利的束缚。
“他妈妈不是早就去世了吗？”金妮有些诧异的看着她。
“不是的，她还活着，还活着……”纳西莎，那个美丽的，安静的女人，几分钟之前她安慰自己说，至少，他还能在他母亲那里得到温暖和希望，但现在……一夜之间便失去了所有，他该怎么去面对这一切？德拉科，一想到他的名字，她的心就像被一种无形而巨大的力量用力撕扯，痛到不能自已。
“我得去救纳西莎，我必须得去。”她甩开哈利的胳膊，发疯似的向前跑。
“昏昏倒地！”哈利的魔杖指向她，她顿时失去了知觉，倒在他的怀里，“她的情绪太激动了，我只能这么做。”他对金妮和罗恩说，他们理解的点点头。
“赫敏，你怎么可以骗我？”悲愤交加的银灰色双眸，晶莹得如水晶般的泪珠。
“对不起，德拉科，对不起，我不能失去哈利。”泪如雨下。
“比起他，你宁愿失去我，是吗？”冰冷的指尖滑过她的头发。
“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的看到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背叛我们？”
“为什么？你不该这么问的，赫敏，我是个食死徒，你一直都知道的，也一直怀疑我，不是吗？”
“我几乎已经确信你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德拉科。”泪水，停不下来。
“我的确不再上以前的那个德拉科了，是你，改变了我，并且，不止一次。”眼中的悲愤变成哀怨，那洁净的光芒正在渐渐消亡……
“德拉科……”漆黑中，她再次苏醒，依然是在哈利的卧室里。是个梦，但这个梦太真实也太伤感了，脸上，是未干的泪痕。他现在在哪儿？活着还是死去？愤怒还是绝望？痛苦纠结着她的心，楼下，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伏地魔还没有被消灭，危险还没有过去，我们不能停手！”哈利显得有些激动。
“放松，年轻人，你的神经绷得太紧了，我可以理解，常年的战乱让一切显得有些混乱，但现在都过去了。”魔法部长斯克林杰平静的说。
“一切并没有过去，凤凰社的任务依然艰巨。”眉宇之间透露着坚毅。
“伏地魔身受重伤，相信不久我们就会找到他的尸体，所以凤凰社已经没有了存在的必要，必须解散。”
“部长，原谅我不能执行您的命令。”
“在和平时期结社会激起人们的恐慌心理，并且有可能引发一些别的麻烦，比如过度膨胀的功利心。” 斯克林杰意味深长的说。
“难怪外界都在谣传，哈利·波特要夺魔法部长的权。”福吉冷冷的看了哈利一眼。
“我说过很多次了，康奈利，不要理会那些毫无根据不负责任的传言，哈利怎么会是那样的人。”斯克林杰似笑非笑的说道。
哈利面色苍白，两只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僵持了一分钟之后，他松开了双手。
“我会照办的，部长先生，但我必须提醒您：危险并没有过去。”
“傲罗指挥司依然存在，作为司长，你随时可以调遣他们。最后，感谢你对魔法部工作的理解和配合！” 斯克林杰和福吉满意的离开了。
“不能解散凤凰社！傲罗指挥司里都是斯克林杰的人，他们根本不会听你的！”金妮对他的妥协非常愤慨。
“金妮，我不想让大家以为哈利·波特是一个热衷于权势的人，我做的一切，不是为了给自己赢得什么政治上的资本，我这么做，只是为了能过上平静的生活，为了我的父母，为了我和你，为了所有活着的人和死去的人。”
“可是哈利……”金妮还想说些什么，但她的嘴被他封住了，吻，缠绵的吻，无奈的吻。
“我会小心的，不论身处何种境地，我都会继续我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