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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01

No.01

白贤看着电脑上自己的成绩,接受得挺坦然。

英语72/政治78/专业综合178

果然倒在专业课上。

废话!你连一本专业书都没翻完还奢求神马?!

白贤叹了口气,开始在网上淘特价机票的时候,电话响了,一看是隔壁吴老二。

“喂,怎么样怎么样?听说今天出成绩啊!”

“砸啦!”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啊!砸哪儿了?”

“专业课呀,没到及格线……”

“你说你这智商,当初不复习高数随便报了文科,结果就这区区教育学综合卷都能考不及格……你的智商真的没有下限吗?我都替你愁得慌。怎么着?接下来咋个准备?”

“爷是考好么?基本概念还没弄明白呢上去奋笔疾书混个这成绩我容易吗?接下来——果断去旅游啊,行走在路上以求沿途风景能安慰我这子受伤的玻璃心!子耶,得迷倒多少纯真少年啊!”

“我呸!”

“哎,说真的吴老二,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去哪儿网有到昆明的特价票哦!588!只要588!”

“跟你这种无业小青年不同,本少作为有为青年还有大把学业要完成,没有那个美国时间陪你慰问云南人民了。”

“我去丽江艳遇你不要太嫉妒哦!”

“那我替丽江的良家妇男们哀悼下先。你有点良心,别霍霍太多。太无节了会天打雷劈的。”

“哎,不跟你贫了,刚刚588的机票稍纵即逝啊……我抢票先,8~”

撂下电话,白贤为错过的机票摸泪三下,终于又发现一张五月的特价票,虽然时间晚了点但聊胜于无嘛,便手疾眼快地抢了下来。

忘了交待,刚刚打电话的吴老二,本名吴世勋,是白贤邻居家的老二。卞、吴两家做了二十来年的邻居了,彼此相处得跟一家人一样,干干爸干儿子的关系早已经确定无误,唯一遗憾是少个干女儿。虽然世勋比白贤小两岁但从小一起调皮捣蛋挨骂挨罚,关系那是没得说。两个人之间吧属于没事儿老喜欢损对方几句但是关键时刻却能掏心窝子那种。不过即使作为最铁的哥们儿,白贤也有不想让世勋知道的一个秘密就是——“我一直单恋你……哥来着……”——被喷一脸血就不好了。

当然,这个秘密也只维持到了高中而已。

说起吴世勋他哥吴凡,那也算整个小区里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了。这小子帅得那叫一个石破天惊,学习成绩还总把持大榜首位,篮球足球羽球,运动场上总有凡哥威武的身影,小学时就充满了领导范儿,作为大队长别着三道杠那叫一个霸气外露。你说为什么不是五道杠?当时还不流行嘛……到了高中窜到将近一米九的个子那就是鹤立鸡群啊,是路人永远无法忽略的存在,随便打个酱油都能夺走男主角的风头让女主角移情别恋啊有木有。

于是,小区里其他男孩子们都悲剧了,吴帅哥简直是他们从童年到少年直到成年这段漫长岁月中无法挣脱的噩梦。家长们教训自家儿子的口头语都是——“你看看人家吴家大儿子吴凡!你就不能长点心跟人家学学!”;全区女生从小学到高中的日记本里出现最高频的三个字绝对是——“凡哥哥”;老师们面对一群野猴子欲哭无泪的时候看到吴凡也会觉得世界瞬间美好了起来,在惩罚野猴子们抄书一百遍的同时单单给吴帅哥作业少留几页不成问题。

白贤很小就朦胧地意识到自己有点与众不同,这还是拜吴凡所赐。当别的男生甚至吴世勋都对吴凡这个男公敌深恶痛疾到恨不得对其筋放血的时候,白贤的日记本里幼稚的字体却写满了对这个完美男生的青睐和崇拜,由此逐渐开始了一段朦胧的单恋。白贤知道自己不太正常,可是天乐观的他也没觉得这种不正常有什么致命的地方,既不影响吃喝拉撒也不影响游戏睡觉,除了经常脑内下吴大帅哥之外也没什么更加白痴的举动了嘛,总比吴世勋那小子盯着穿比基尼的大腿两眼放光好些。直到上高中,白贤终于从网络上了解到“同恋”这个词,他瞬间明白了自己便是其中一员。刚开始打击有点大,后来慢慢也就适应并接受了自己的取向。甚至在看了某论坛的一篇关于“哥哥和唐先生不得不说的故事”之后,瞬间被感动了有木有!啊,多么感人至深的伟大情!你看你看,林爷凭着对明哥的一网深情写出了多少绝世好词,蓝波和魏尔伦的全蚀狂也同诗词一起永留文坛,多少历史风流人物都是gay军的光荣成员,连家宝对着德国副总理的男恋人都一脸淡定了。你卞白贤还挣扎个神马纠结个线!

白贤确定了自己取向之后也没想着要瞒世勋,这么多年哥们他还是了解吴老二的,这厮不至于为这事儿跟他掰,最多喷自己一脸血。

“哎,吴老二,告儿你一事儿呗。”

世勋抖着腿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

“咋的?我哥终于被校花甩啦?”

白贤嫌弃地瞥了世勋一眼。

“德行!你怎么就不能盼着你哥点好?吴凡哥对你多好啊,你说说,从小到大,替你吴软妹挡了多少棍棒,打了多少流氓!你个没良心的!啊,我怎么就没吴凡哥这样的老哥啊,你小子有还不珍惜,上天不公啊上天不公!”

“得了吧,我哥对我的罪行那是罄竹难书!要不是我哥,我能把我从小当闺女养吗?穿裙子穿到幼儿园,简直是我一生的耻辱!要不是我哥,我能从小被人追着打嘛!搞得我现在还保持着铁东区青少年的百米记录好不好!要不是我哥,我能到现在还没初恋成功嘛!!!!白瞎了吴爷我这张帅得惊天地泣鬼神的脸和玉树临风的完美身材!”

提到这些,白贤还真是挺同情世勋的。话说这吴当年也是辣界的一朵奇葩啊,有了个儿子之后就特别想要个女儿,结果怀胎十月生出来竟然还是个小子……吴玻璃心那是碎了一地,后来干脆把小儿子当闺女来养。加上世勋还真不像吴凡是属于“帅到没边儿”那一卦的,反而长得漂亮秀气,所以到世勋上幼儿园的时候老师还都以为这娃儿是个小姑,总算有一天厕所里老师看到世勋的小弟后才真相大白,要不这厮得调戏多少年幼儿园黄花小闺女啊。之后每年小区里的孩子回去看幼儿园老师的时候,这都是众人调笑“吴妹妹”的经典段子。

由于吴凡从小集万千宠于一身,难免会有那么一些人愤愤不平,但是人家还没傻缺到直接找吴凡的麻烦,因此吴世勋则成了理想的打击报复对象——谁让你是人家亲弟弟呢?匹夫无罪,姓吴其罪啊!吴凡对自己的弟弟倒是真好,欺负世勋的人往往比欺负他自己的下场更惨,但也真做不到时刻贴身保护,因此世勋从小也真没少被其他孩子围攻,甚至白贤都跟着遭了几次殃。于是每次挨打到一半从天而降充当保护者的吴凡在白贤心里的形象那是无比高大闪亮啊。

这些竟然还都不是最悲催的!

按理说长成吴世勋这样的吧,如果没有吴凡在身边杵着那绝对是标准校草,人人争抢的对象有木有,结果好么,站在气势帝吴凡的影之下,吴世勋瞬间弱了,原来的万丈光芒被遮挡得昏天暗地,所有接近吴世勋的都是为了靠近吴凡曲线救国来着——同样是帅哥一枚不过就是少了些气势的吴世勋能不为此悲愤欲绝,欲除他哥而后快嘛!

“哎呦喂,都会用排比句啦,你这遭遇我很难不对你表示同情啊~~~”

“是嘛是嘛,小白你一定懂得我的感受……对不对!”

“咳咳。吴老二啊,来,哥哥给你科普一些有关于嗯……嗯……这个取向的知识”

白贤吞吞吐吐,酝酿着怎么用词才能减少对世勋那颗纯良无比的小心脏的刺激。世勋正经八百地转到白贤面前,一脸真挚地说:“我说小白,你弱爆了好不好。‘爷是个gay’这四个字用得着弄得那么复杂吗?”

白贤愣了三秒钟,然后倒喷吴世勋一脸血。

“咳咳咳咳……你……你你你你……你怎么知道?!”

世勋赏了白贤一个华丽的大白眼。

“拜托,你从小每天盯着我哥偷偷流口水的次数我都数不过来好不好……隔壁三胖子说凡是不对我哥恨得咬牙切齿的男生一定都是gay,我觉得他说得挺对。”

好嘛,感情吴大帅哥都成了检验直男与小受的唯一真理了。

白贤瞬间怂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这么多年隐藏的秘密对于别人来说竟然早已昭告天下了,突然有种在烈日当头下被扒光奔的赶脚。

“那那那那……你哥知道吗?”

“我哥?不知道……你说可能吗!”

白贤一想也是,连吴老二这智商都明白的事儿,吴凡怎么能看不出来。

有地缝没?让我遁了先。

从此以后,白贤就开始了“躲避吴凡”的生活。你看吧,这一边单恋,一边还得躲的日子着实自虐,但是白贤就还真体验到了什么叫做“痛并快乐着”……我说白爷,您是有M体质吗?直到吴凡高中毕业全奖去加拿大留学,这段似有若无的单恋终于戛然而止。不过吴凡也为白贤树立了坚定的理想型图腾——白爷就高帅酷啊高帅酷!

在接下来的几年里,白贤有过那么两三个高帅酷男朋友,却再也找不到当年抓心挠肝单恋吴凡的那种感觉。虽说平平淡淡才是真,但是咱这大好青年从小跟着老受世界各国狗血偶像剧荼毒长大的,有时还真幻想点虐恋情深的情节神马的。总而言之,谈过了几场简简单单好聚好散的恋,目前白贤处于单身状态,虽然身边不乏众多追求者,但是白贤对那些他口中的“烂桃花”嗤之以鼻,并对一场高质量的艳遇有着急切的渴望之情。

话说白贤大学毕业后在一外企工作了三个月就炒了老板的鱿鱼,理由很简单——每天加班还没奖金的工作都是不厚道的,加班还得对着个矮挫土外加各种猥琐的外国老板那简直是惨无人道!辞职是辞得挺爽,可是马上找份理想的工作也不是那么容易,白贤特想体验一下流行海外的“gap year”,却又担心老那边不好交待,于是到世勋寝室蹭了个床位,对家里美其名曰:“我辞职是要考研!在家学习没效率,我搬隔壁吴老二学校去住了。”

老太太当然乐得同意,这卞家老太太有点学历控的意思,她巴不得白贤读到博士,再加个“后”都没问题,如果加上“海外”两个字那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当然,他对自己儿子的智商自信得有些过了头。于是白贤打着考研的幌子各种周边游,逍遥了两个月,本来还想把旅途往远线发展,挨不住老一天仨电话,才不得不放弃。最后多亏在老的提醒下才没忘了考上战场,结果出了这么个成绩。

往事不堪回首,还是从背景闪回吧。

四月初的时候,白贤竟然接到了考研复试通知。OMG!难道还有平行宇宙的另外一个叫白贤的同时报考?

“老师,您确定是我吗?”

“对啊,卞白贤,身份证号!#$#@!@#$#@!。”

“老师我专业综合打了178,您看,是不是弄错了?”

“呵呵,没错,今年专业线就是178,小伙子你很幸运哪,别忘了到时候准时来复试啊!”

“嗯,好嘞,谢谢您。”

白贤撂了电话撒丫子从隔壁往家跑,上网查分数线。果然,D大教育学今年的专业线创历史新低——178?白贤算了一下,按照招收人数的120%算,应该18人参加复试,结果排18、19、20的三人分数相同,所以就都被安排复试了,也就包含了排名最后的自己。怎么越看这分数线越像是特意为自己画的?在家拐弯抹角地探了父母的口风,确定父母真没找关系走后门,白贤理直气壮地去参加了复试。

听力、论述、口语、面试四场下来,白贤分被打得奇高,论述笔试竟然还拿了92分的第一高分。最后综合分数竟然冲到前十还弄到个公费名额——望着最终公布的成绩单,白贤特想对着围观他的群众高举双手坦白——“我真的不是官二代,我真的没有潜规则!”要不是对自己的家底知根知底,知道老爸老都是工薪阶层实在没什么背景关系,白贤自己都不相信自己是清白的……可能上天往下扔馅饼的时候没看准砸偏了吧?

不管怎样,白贤稀里糊涂歪打正着地就考上了这个研究僧。老一高兴奖励了一万块大洋做旅费,再带上自己以前私藏的一些零用钱,晃悠到五月初白贤就踏上了飞往昆明的飞机。

啊,丽江!啊,艳遇!

白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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