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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29

No.29

白贤再去图书馆的时候,换到了另一个房间,再也没有寂静隔离的私人空间,再也不能眺望长满水杉的情人路,再也,不会看见朴灿烈面部表情丰富却又那么认真读书的样子。白贤觉得这样很好,不再趁着遥望窗外的时候天马行空,不再借着抬头之际偷偷捕捉对方的一举一动,不再思考我们头对头这样的距离究竟有没有越过安全线。没了那些微妙难控惴惴不安的心思,他至少可以安安静静全心全意地读书。看,这不才一天的时间,就把已经啃了好几天的《中国高等教育史》搞定了!虽然……什么也没记住……没关系,笔记记住了就好。

晚上白贤踏着闭馆铃声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外面飘起了小雨,可能是天气不好,所以今天图书馆奋战到最后的人寥寥无几,出门的马路上显得好空旷。

好在早上出门的时候,庆洙有地提醒寝室每一个人都带上了雨伞。来,嘟嘟,亲一个!

刚撑起伞在雨中走了没几步,一个高大的人影就蹿了进来,他的胳膊从后面搭在白贤的肩膀上,又弯着腰往伞里缩了缩。白贤微微侧头就看到了灿烈正冲自己笑得没心没肺。

“呦,真巧!”

白贤转过头,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抖开朴灿烈的肩膀。

巧你妹!雨阵阵的你一走读的如果不是特意等的话会在图书馆泡到十点吗?朴灿烈,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守着你的白美富搂搂抱抱卿卿我我比翼双飞百年好合好好过日子得了,何必非要跟我扯什么友谊长存兄弟情谊,我没那么高尚的情,我不会只想跟你保持纯洁的男男关系,我害怕我的魅力太大直接把你掰弯,我害怕以你家白美富为首的大批妹子直接跟我死磕,我更害怕让你歪打正着直接把吴凡给驱逐出境了,我维持了十年的感情领域和习惯气场不能被你一没心没肺的说破就破吧……我们可不可以就做个点头之交,各自画地为牢互不侵犯,老老实实各过自己的安全平淡小日子?

“嗯,挺巧!再见!”

白贤懒得搭理朴灿烈,迈开大步往前走,把他一个人留在雨中。

“等等,没带伞啊!一起走嘛!走啦走啦”

灿烈快步跟上,又厚着脸皮钻进白贤的伞里。

“好,我欠你的,伞给你。再见!”

白贤说完就把伞往灿烈手中一塞,自己走到了雨中,反正只是零星雨点,跑回寝室的话应该问题不大。灿烈赶紧追上几步把大半个伞都为白贤挡着雨。

“不要这样嘛!一起宵夜我请客,作为昨天没陪你数完星星的补偿!”

“免了,我没有吃宵夜的习惯。而且,你也没有什么义务陪我数星星,谈不上补偿。”

“那喝饮料怎么样?!”

“不要,晚上喝甜的会长肥,而且我不喜欢甜的。”

“嗯……那……”

“朴灿烈!你又话就说,有屁就放!”

白贤忍无可忍,回身一把掀开灿烈为他挡着伞的手。灿烈没有防备,手中的雨伞被打掉,两个人就都暴露在细雨之中。

秋雨微寒,却凉透心底。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躲我?”

白贤听着灿烈突然低沉的声音,抬头迎上他带着一半祈求一半期待的目光,差一点心软。

朴灿烈,你到底是要我怎样?我智商真的没有你那么高,我掌握不了什么友达以上恋人未满的火候,我不想做被万人痛骂的男小三,我还想继续安全地单恋我的吴小凡,所以对于你,我惹不起,只能退避三舍还不行吗?

“不可以!”

“为什么?!”

“因为……”

我真的害怕自己再一次迷路。

“我讨厌你,讨厌你没心没肺的笑容,讨厌你勾肩搭背的举动,讨厌你185的身高,讨厌你不知道是不是被误传的高智商,讨厌你令人抓狂的情商,讨厌你不知道是真二还是装傻,讨厌你过去的和现在的发型,讨厌你低得沉闷的声音,讨厌你白得发亮的牙齿,讨厌你全身上下的名牌,讨厌你幼稚的牛睡衣,讨厌你的宝蓝色小宝马,讨厌你的白富美女朋友……你的一切,都让我厌恶至极!”

所以,请离开我,远一点,再远一点。

这样,我们就都安全了。

白贤指着灿烈的鼻子,莫名其妙的一顿骂,连排比都用上了就是不怎么押韵,心里爽完之后转头就走。

“我也讨厌你。”

天边劈下一道闪电。

白贤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请你告诉我是不是我幻听?他说什么?他竟然敢说他讨厌我?你妹,一般情小说进行到这一步的情节之中,男主角的那一句台词不应该是——“可是我喜欢你”吗?然后冲过来拉住另一位男主角开始雨中狂啃……噢不,是狂吻。

漫,多唯美,多言情!

这作者果然思维已经曲扭。

“我讨厌你总是武力相向,讨厌你对我颐指气使,讨厌你葛朗台的吝啬气,讨厌你猜不透的小心思,讨厌你扯我耳朵,讨厌你翻我白眼,讨厌你总是寻找借口,讨厌你把我看得通透,讨厌你闹别扭,讨厌你恶作剧,讨厌你太骄傲,讨厌你小清新,讨厌你言不由衷,讨厌你若即若离。”

看看人家这排比,炉火纯青,字数对仗,连韵几乎都压上了……智商的差距瞬时立现。

轰隆隆,雷声大作,憋了整个晚上之后,豆大的雨点终于落了下来。

白贤仰着头,雨滴直接打在脸上,顺着眉角发梢留下,身体已经被彻底湿透,有点冷,有点痛。

好好好!我言不由衷!我若即若离!

那你呢?那你呢?

无辜暧昧!步步紧

罢了罢了,你有你的女朋友,我有我的吴小凡。

各自公平,两不相欠。

“既然两看相厌,就此分道扬镳!”

白贤没有回头,冷冷地撇下一句话便大步跑开,却被雨声吞没,几不可闻。

可是灿烈却听得真真切切,心中瓮声大作。

灿烈呆呆地站在瓢泼大雨中完全感觉不到自己的全身上下已经湿透。他看着白贤的身影越跑越远,直至消失在雨帘之中,心里只想着那个闹别扭的家伙那么怕冷,淋了这一场大雨又瞎折腾,到底会不会感冒?

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呢?

早已经锻炼出来用微笑面对一切嫉妒咒骂嫌弃指责,为何却偏偏对他口中的“厌恶至极”四个字生了刺?不还回去的话,那根刺好像就会穿透心肺,不能呼吸。所以,本能地将狠话脱口而出,用最锋利的话语当作自卫的匕首,插进对方心脏。嘴唇机械地动着,脑海中同时也有千千万万个声音在说“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不要信”……自己都听不清到底在说些什么,只是竟然好想让你对我这莫名其妙的痛有所体悟。

可是,看着你雨中绝然而去的背影,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这次,骄傲如你定然是不会原谅我了吧。

朴正洙安静地坐在停在图书馆旁的一辆路虎上,透过开着雨刷的车窗,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情尽都收入眼中。他之前看到天要下雨,知道灿烈这糊涂蛋肯定不带伞,从公司忙到很晚出来就短信问了他的行踪,特意绕路到学校接他回家,没想到竟碰上了让他措手不及的一幕。那个男孩儿……怎么看起来好眼熟的样子,是不是之前在丽江碰到的那群孩子中的一个,竟然这么巧合吗?可是,这孩子又有什么魔力,能让灿烈露出好久不见的真实情绪?

朴正洙看着灿烈在雨中冻得瑟瑟发抖却还是傻站在原地,只好叹了一口气撑着伞下车走到灿烈身边,用大半边伞遮住了他高大的身躯。

灿烈感觉到有人走进,惊喜地以为是白贤绕了回来,猛地转身却瞬间失望。

“哥……”

“臭小子!你看到我那是什么沮丧的表情?”

“哥……”

“走吧,我们回家。”

正洙搂着灿烈湿透的肩膀,带着早已冻僵的他向车里走去,没迈出几步,灿烈突然冲进雨中,跑回去捡起白贤刚刚打落在地上的那把伞,紧紧攥在手心。

本来就是旁观者清的事情,何况若论勘破人心无人能比朴正洙。

看着灿烈的背影,朴正洙露出担忧的眼神,却什么都没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如果老天有眼,哥只是希望,你不要走上这条路。

如果命中注定,哥只能祈祷,你不要走得那么苦。

坐在开了暖风的车里,灿烈仔细把玩着那把雨伞。

卞白贤啊卞白贤,厌恶我至极,为何却仍然保留着当初我随手送你的这把雨伞?!

我果真讨厌死了你的言不由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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