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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45

No.45

吴凡刚下飞机就接到金珉硕带着哭腔的电话痛诉悲惨遭遇——偏偏圣诞夜被他那个做高官的爹发现自己背着他开了一家高级会所,竟然还是个同志酒吧!当下大发雷霆关了禁闭。自己作为Party主办人竟然缺席,偏偏一向足智多谋的钟云堂哥不在家,现在只剩下拽了吧叽的钟仁堂弟偷偷溜出家门帮自己顶着,万一出了什么纰漏,自己在所有朋友面前的脸可丢大了,这往后的日子就没法混了。所以,求您了,吴爷!你你你赶快赶过去给我压阵吧。

吴凡也没想到本来迟到的自己刚急急忙忙戴上从侍者手上接过的假面,想要进门却竟然会碰上白贤。然而就是那么一眼,他就马上看出了白贤眼神中的不对劲儿。纵然他也带着面具,吴凡也知道,这个傻瓜此时好像是特别想要流泪。

他就是受不了看到他难受,那一向喜悦到没心没肺的人偶尔的伤感已经成为他这辈子最大的死,可以冲破一切理智与情感。吴凡的本能挣脱于顾虑的束缚,伸手附上白贤的脸,轻着他忧伤的眼睛。

“圣诞快乐!”

在一阵悠扬的舞曲中,白贤听着吴凡轻声吐出的四个字,硬生生地把失落的情绪吞没在心里。嘴角机械地向上起优美的曲线,右手握起吴凡扶在自己脸上的手。

“圣诞快乐!”

吴凡顺势抓过白贤的手,拉着他走出了别墅。

默默无声地坐在无人庭院里的长椅上,一道大门把两个人与喧嚣的舞会隔离开来。那悠扬的华尔兹舞曲从门缝之间隐隐若现地传来,屋内的盛世年华更加衬托出两个人之间的寂静时光。

“你”“你”

长久的沉默,却又是一同开了口。

略有惊讶地对视了一下,白贤轻轻一笑,低下头去。

“你好吗?”

“嗯,挺好的。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飞机,对不起,我生日那天临时有急事,不告而别。”

“哦,没什么……习惯了。”

白贤语气淡淡的“习惯了”,让吴凡知道,自己这次终于是彻底地伤了他的心。

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记得小时候为了新年晚会表演,我教你跳过这支舞吗?”

“嗯。”

吴凡站起身来,走到白贤身边,弯腰伸手做出一个标准的邀舞姿势,冲白贤微微一笑,倾倒众生。

“要不要回忆一下童年时光?”

童年时光,童年时光。

白贤怎么能忘,那一支舞,是他喜欢上吴凡的一个开始。

我们可不可以回到当初?

从哪里开始,在哪里结束。

白贤站起身来握住吴凡的手,顺着他体贴的的引导做出标准的姿势。原来这么多年,竟然始终不忘,那一支舞怎样旋转,仍然历历在目。

在隐隐约约的音乐声中,两个身穿礼服,脸掩面具的男子,在清冷的月光之下,翩翩起舞。

朴灿烈打开别墅大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样一副美到极致的画面,一瞬间被驳停了心跳,被夺走了呼吸,被扼住了喉咙,被闪瞎了双眼。

强烈的震惊和迷乱让他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支着胳膊,缓缓地靠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朴灿烈,你他的到底在躲避什么?害怕什么?痛苦什么?嫉妒什么?

灿烈低着头捂着脸在心里呐喊着十万个为什么。他乱了,傻了,痴了,疯了。谁来揍醒他,谁来解救他,谁来指点他,谁来告诉他何处是天堂哪里又是地狱!

打完电话的鹿晗隐身在亭廊外,把所有的一切都看在眼里。此时他多么想走过去这个情商都被智商占了的笨小孩几个耳光,大声对他吼到“尼马朴灿烈你在这里自怨自艾个屁啊,他的话就去抢过来呀!”

可是,他不能。

感情的事,本来就不是一个旁观者可以掺和的事。

鹿晗知道朴灿烈情商虽低但也不至于事已至此却还搞不明白自己心里的这点事儿,可是他偏偏就是搞不明白,只能说明他潜意识中是抗拒这段感情的,抗拒到甚至借着酒醉忘记了他生日那天晚上跟白贤肯定发生过的什么事儿。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没心没肺的傻子其实心里比谁都敏感脆弱,每天用“微笑标签脸”隐藏了自己太久,就不敢真心付出感情了。那些不的女人可以随便接受作为女朋友,温柔呵护全凭良好的家教和绅士的品格。可是遇到真正情有所钟心有所系的人,却踌躇不前不敢抱拥。因为珍重如斯,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宁愿不曾拥有。所以说,你这二货断然是有真恐惧症么。

如果连自己的心意都不敢看清不敢承认,那么你便没有他的资格也不可能给他幸福。我一个旁观者又何必揠苗助长,强人所难。

可是哥哥我看到你这么傻兮兮地自我折磨的样子,却真真是好心疼啊。

鹿晗叹了一口气,转身从侧门走进了别墅。

“灿烈哥,你站在这里做什么?鹿哥让我找你回去!”

世勋的喊声,自然也惊动了相拥而舞的白贤和吴凡。两个人惊得松开彼此的手和紧贴的身体,分了开来。此时世勋也才注意到庭院中共舞的白贤和吴凡,愣在原地。灿烈慢慢地站直身体,收起眼中的哀伤,机械地露出笑容面对白贤。

同一时间,时钟敲响十二下。别墅的大门打开,人群向庭院涌了出来,彼此高声欢呼着“Merry Christmas”,屋子里奏起了《jingle bells》的乐曲,远处放起了绚烂的烟花。

在擦身而过的穿流人群中,在欢快喜悦的高声喧哗中,在纯真愉快的童声歌曲中,在五光十色的烟花绚影中,四个英俊男子定在了原地,脸上的面具隐藏了他们此时的表情,却仍然目光纠缠,面面相觑。

单恋孤苦,暧昧伤神,相很难,惟有圣诞快乐。

人们兴奋地放完烟火回到大厅的时候,金钟仁盛情邀请EXO为大家进行现场表演。虽然没带自己的乐器来,但是好在现场乐队的各种乐器也算齐全,大家也欣然同意。庆洙和白贤应景地合唱了一首《when Christmas comes to town》,获得了热烈的掌声。

一曲唱完,白贤想了想,走到鹿晗身边耳语了几句。鹿晗惊讶地看了看他,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向其他人招了招手,大家一齐走下台。白贤一个人坐到了钢琴前面,对大家点头致意。

“圣诞快乐。今天私心再唱一首《暧昧》,虽是粤语但你一定能听懂,借此说谢谢,和道别。”

白贤深呼吸了一下,修长而骨节分明的手指落于黑白琴键,同时缓缓开口。

【眉目里似哭不似哭

还祈求甚么说不出

陪著你轻呼著烟圈

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却从不接触

……

茶没有喝光早变酸

从来未热恋已相恋

陪著你天天在兜圈

那缠绕怎么可算短

你的衣裳今天我在穿

未留住你却仍然温暖

……

徘徊在似苦又甜之间

望不穿这暖昧的眼

或情借来填一晚

终须都归还无谓多贪

犹豫在似即若离之间

望不穿这暖昧的眼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偏未晚

……

似是浓却仍然很淡

天早灰蓝

想告别

说再见】①

白贤的歌字字句句碰撞割裂着吴凡早已经冰冷坚硬的心,在这歌声里,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他们曾经有过的十年时光——那小时候的笨拙华尔兹,那只属于两个人的空中接力,那痴痴追随自己的目光,那慌乱躲避自己的行为,那面对自己时明亮如夜晚繁星的微笑,那低头垂眼温顺羞涩的应答,那酒醉后的喃喃自语,那不受控制的偷吻,那受伤之后的安抚,那替他当刀的冲动,那被血染红的衬衫,那彼此悉心准备的礼物,那相互对视试探心事的纠缠,那背着他走在夜晚校园中的幸福,那酒醉后不顾一切的表白,那浸湿了自己肩膀的眼泪,那不受控制的深吻,那无可奈何的欺骗,那胆怯懦弱的逃离……我们的十年时光啊,你给我的都是幸福,可是我却竟然用暧昧,以为让你开心,实则伤你无形。

当听到白贤把最后一句的“偏未晚”唱成了“说再见”,吴凡知道,那个一直着自己的人真的已经心灰如死,暧昧终结。

吴凡一直预想,这就是他们之间早晚都要面对的最好的结局,却从不曾想到这一天真正来临的时候,他竟然会感觉到如此舍不得。这真的是老天跟他开的一个天大的玩笑!自己用十年的暧昧亲手把那个孩子走,却为什么会有心里很重要的一部分被硬生生挖走的痛。

吴凡喝下了满满一杯酒,再也无法继续安坐隐藏情绪,于是起身向别墅门外走去。

鹿晗和世勋都看到了吴凡离去的身影,不经意间两个人的目光也撞到了一起,彼此心领神会。

“要不要去看看?”

鹿晗轻轻地问。

世勋用牙齿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

“他可是是吴凡啊。”

“哦。”

鹿晗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少年啊,你不懂。大情圣虽然往往是刀不入,可是一旦被情所伤,那便是天崩地裂。

白贤唱完一曲,起身就看见了吴凡向外走去的背影。

吴凡,我的初恋,我的单恋。

想告别,说再见。

①歌词引自王菲《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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